就更该与蒋长史素昧平生……”
“下官记起来了。”蒋孟笑着一点头,“您是荣王府未来的王妃,下官的主子。”
长史语出惊人,竟使赵伶汝不知如何是好了。
“既然素昧平生,以后就多加关照。今日之事,请王妃娘娘权当不曾看见下官,对谁——尤其是殿下,都莫要提及。否则金法曹有些私下不平之语,下官身为长史,转述给殿下,是否也是分内之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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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孟盯着她压下嘴角来,畏畏缩缩点了头,方才也施一礼,扬长而去。留下赵伶汝刹时力不能支靠墙唯有喘息,片刻之间汗出如浆。王府长史神通广大,竟然同法曹……还有私交?受她以身相许、被她哄骗捐出保命符的金哥儿,她原本认定了的丈夫……可忽而间,殿下的赞许、孺人的推崇、长史那一句“王妃娘娘”……!竟使她不是是喜是忧了!他为何要要挟于她,又为何甘愿辅佐于她?回到借住的飞镜阁去,她得先向父亲去信,打探蒋孟此人根底。贴身婢得了信送出门去,再服侍她洗漱上床,不久自个在床畔熟睡。那鼾声轻微,却搅得赵伶汝难以成眠。空落的朝闻院、不知所踪的亲事、不怀好意的长史……
她到底是得去提点殿下!
翻身下床,不曾惊动了婢子。她下得二层楼来,一路往朝闻院去。这次更加轻车熟路,却更加畅行无阻。兴许殿下歇在别处,兴许殿下还有要事在身不得回府,兴许殿下已经堪破贼人诡计,不用她冒犯献丑……满腔的“兴许”却统统落空了。殿下同样夜不成寐,正在院中望着一树梧桐出神,见是她来,面上意兴阑珊,竟是一丝波澜也无。赵伶汝眼瞧着,一颗心却居然安定。近在咫尺的那个人,仿佛被月光涮了透明,浮浮沉沉在不知是不是她的美梦里,依旧俊逸出尘,合该无悲无喜。连他迟迟开口的思索,也那般使她沉醉:
“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其子若何?”
赵伶汝脱口便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那目隐没着的重瞳,便向她投来若有所思的目光。“奴幼时学过《论语》,不足以为殿下解惑。”他却摇头,道一句“无妨”,继而又大为叹息:
“可惜生王之头,曾不若死士之垄。矜功暂立,虚愿不至,岂非华而无德。称孤道寡,实为贱之本与。颜斶所言不爽,可惜再拜辞去,今又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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