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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之间,日已西落。长丰台登高远眺,但见夕阳如烟似酒、蒸腾灼热。云雾一团团将其拢住,混沌成一滩化不开的脓疮。而后“嗡”一声,黑夜有如海底般沉下来。层叠次第那些人家星星点点的灯光,似一双双不安分的眼睛,缠绕着、注视着、匍匐着……流着泪、喷着火。檐角吊着的也不再是飞镜阁一杆将落未落的上弦月:月相不知何时已然饱满,上头泛着白,下头飘着红,赤裸裸的,简直就要涨破……!
拴在月牙上,一个阿蛮快要飘走……
他实在该去补觉了。
等待了不知多久,圣驾终在此刻驾临。皇帝提袍拾级而上,发冠分明整齐,面色却格外潮红,好似这几步路就使他体力不支;他信手恕兄长起身落座,自己却先一步倒在美人靠上,伸手要一盅茶喝干。戚晋便不得不注意到弟弟团龙绛纱袍下,明黄贴身小衫袖口翻折,腰间九环玉带偏斜,脚蹬一双六合靴高低不一:分明正当云雨兴头,闻讯才收拾仪容匆匆赶来。皇帝正当盛年,龙精虎猛之躯,日进宫人数名——哪怕华阴,如此传闻都不绝于耳。戚晋不由便皱眉,总想提点一句勿蹈了父亲覆辙,略作斟酌复又作罢。皇帝却将他厌弃之色看在眼中,不着痕迹坐直了些身子,开口先来笑话:
“李姑娘移驾去了公主府,皇兄空闺寂寞,要与朕抵足夜话来消磨时日么?”他接着将茶壶捉来往前一推,亲自为戚晋斟上,“瞧你脸红,自个又没少喝闷酒?先用些茶汤,醉里睡觉头疼。说罢,要朕帮你做什么说客?你完璧归赵花了不小力气,那李木棠若得势便卖乖,实在是她不识抬举!”
“与李国令无关。”戚晋颔首受了茶盏,却仿佛心不在焉,“华阴一事已有眉目,乃华州……甚至整个京兆府与朝中勾连、私相授受。矩阳郡王方才登门来见,颇有推波助澜之意。臣思来想去,明日早朝之前,还是得先请陛下见地。”
皇帝偏头听着,眼中精光一闪,伸手往旁招呼。自有常福取了纸笔上前,戚晋将笔头忽热,将幕后主使之人名姓草草写下。皇帝看真切了,好似倒并不意外:“朱家盼着范家落难不是一日两日。他们总以为梁燕修好,武将便兔死狗烹,宁肯落井下石给自己挣一线喘息之机。难为他们消息比哥哥还快,闻着血腥味儿先扑上来。”他接着却将草纸又往旁一推,“所以哥哥以为,该当如何?”
“老太尉的意见,刮骨疗毒。”戚晋试探。
“朝廷缺钱。打仗太烧银子。”戚亘坦诚以待。
前者点点头,便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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