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告诉你,真觉得累的话我爹可以托关系让你出宫。你愿意吗?”
芊尔姐姐曾经郑重告诫她御膳厨房的苦不是谁都吃得下;身边的同僚们交头接耳,羡慕的是木棠姐姐那等近身伺候有头有脸的。可木棠姐姐原来算不得幸福,芊尔姐姐却迟迟不肯出宫离开,她自小向往的那个殿堂高不上去,四面的宫墙却围起来:困顿于此,为何执念?
堂姐见她不答话,于是接着给她买了更多鸡零狗碎:胭脂、镜子、蜜盒、络子、护膝、扇坠……连同依旧剩有大半的钱袋最后一并塞到她带出宫的包袱里,说是过年压岁的礼:“宫里多的是要用钱的地方,却买不到民间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你好好收着,不许告诉叔叔,也不许讲给我爹!”
于是第二天她到底是起了个大早,总算上今日休沐的伯父尝了尝她尚未出师的手艺。席上堂姐却哭了,哭得和昨日那么些笑脸一样戳心窝子地暖和。宫里的眼泪却大相径庭,甚至像是狼哭鬼嚎——就在她回宫去不久,昭和堂开始查验各宫室出入账簿,常年为难沉茗姐姐的赵姑姑抄了上千两家底,就连清淑院的掌事原来也不可小觑——一夜之间当官的哭声不绝,真真和宫人们笑裂了的耳根交相辉映:沉茗姐姐趁机被放出宫去跟了良人,何姑经手清淑院真做起姑姑来,衣衫器具倒清洗得更加勤快。到此为止本来算是走上了正途,可谁会仅仅满足于把头顶的姑姑太监们拉下水呢?连弥湘那包钱袋也被攀咬出来作为赃银。仓促被昭和堂女官点出案台来,弥湘甩一甩还滴水的手,一时倒觉得安心。御膳房不是安心做好吃的所在,走了……也好,谁说不是?她两手空空,怀里只揣着近来抓紧时间研读的那份手札,其后却被送到令熙宫去。杨忻早就离开,她看见另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儿:
“从前的糖砂,都是你炒的?”端坐主位,宜妃娘娘有气无力朝她一点头,“这丫头刚入宫,还认生!什么都不肯吃!你来出主意,就算将功补过!”
三只薄油煎出的“糖油饼”、一小碟汆了热水的“生鱼脍”、一碗多菜少油的“阳春面”,就这么使杨华的羞怯烟消云散了——可也是她曾经随娘亲上街时眼热而不得的美梦?那两手抓满了油,连筷子都不顾,稀里呼噜汤汁打湿了衣裳桌案,两只小腿却翘起,勾脚直愣愣冲弥湘笑呢!
于是徐弥湘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要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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