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险些和木棠撞个满怀。
“啊对不起!”小丫鬟跌脚连退几步,下意识先去扶头顶银簪,“奴婢……奴婢该走了不是。郡主好心,说要捎奴婢一程,但到这里奴婢总该走了。本来这里离敬德门也没多远,不该再劳烦大家。再说郡主这都已经进国公府去了,你们到时候就说按她安排,把我一路送回宫去了,是真是假她也不知道。”
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刚当了小半日的主子,早就困窘非常,当下哪敢再乘车坐轿,欠身道着谢就要落荒而逃,可荆风偏偏一闪身就堵在她面前,伸手示意是不由分说:
“是殿下的命令。”他简单强调,“所以,木棠姑娘不必推脱。”
“殿下……?”木棠有些闹不明白了。她想再问问,却拿捏不住到底该问些什么;她想到席间荣王殿下几次投来的目光,一时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才好。她想再去摸一把那发间那宝贝,可脑袋却先一轻。不用仰头,她看得见荆风手中银簪的光华。
荣王命贴身护卫送她回宫——这或许是仁慈的怜悯;荣王却要收回郡主赠她的宝贝——这或许是高高在上的轻蔑。两者并不冲突,混在一处却教她心里难受。或许是酸涩、或许是失落、或许是不服,她说不清楚。她只是忽然间觉得困倦,手臂剑伤也疼得愈发厉害。她只是糊涂了,沾了郡主的光便又想狐假虎威——她其实不过只是个没名没姓的贱籍丫头,不是么?
可是面前那亲事府典军,正和声唤她“姑娘。”
“奴婢是奴婢,不是主子姑娘。”
“木棠。”他从善如流应一声,浅浅一点头,又将什么冰凉入骨的东西塞进她手心里——是那银簪子,还有个白玉似的小药瓶,“伤处自己记得换药。簪子太过张扬恐会招惹是非,你自己收好,轻易不要取出示人。另外,五佛山上和王府内的一切切莫向任何人提及。良宝林若问起,你就说,昨日因落了包袱在寺里,又回去寻,故而未能及时赶回宫。晚上在林府留宿,今天被林怀章留住说话,又拖到午后。至于身上的伤,就说因丢了包袱,挨了林周氏的罚。”
他说得不急不徐,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可木棠却偏偏出了神。她想起今晨郁芳轩外那片葱郁。清淑院内愁云惨淡,肃杀萧条仍像是隆冬景象。可是郁芳轩外,却有着那样生机勃勃的天地人间:随意望去,四下目尽是星星点点娇嫩的色彩——近处是花苞透着白的浅粉、高处有枝条蒙着灰的茶褐,脚边还有草地覆着黄的新绿。这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尚不到农忙时节,春耕浅犁不需她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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