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好丰都,儿子有罪!……父亲当年历尽凶险,九死一生,打下北齐江山,儿子无能,没能好好地守住它,儿子愧对父亲……”
小皇帝的哭声在雨夜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夏侯烈抱着太后的手紧了紧。
此时此刻,亲眼看着皇帝跪在太后脚下痛哭流涕,他只觉得害怕。
所有人都知道丰都城里的鲜血到底为何而流——他知道,太后知道,小皇帝更知道太后知道,居然还能如此惺惺作态,把一切都推到别人身上。他从拓跋彦的脸上看不出一分一毫的后悔,而只能看到事迹败露之后的愤怒和恐惧。倘若当初事成,恐怕现在这张脸上只会有得意和狂喜。
太后赤裸的脚在雨中晃了晃。
“将军,”太后道,“你说,天下最不寻常的男人,会不会有天下最寻常的儿子?”
夏侯烈:“……”
太后为什么总为难他?
夏侯烈不说话,太后也不以为意,自己道:“会啊,会的,我自己都亲眼见过了,哪用得着问别人。”
夏侯烈觉得拓跋彦此刻的脸色比鬼魂惨白。
太后叹了口气,不再看拓跋彦,把脸靠在夏侯烈肩上,闭上眼,轻轻道:“我累了,将军,你带我在这宫中走一走吧。”
他这话矛盾得很。
可夏侯烈什么都没问,就这样抱着他走进深沉的雨夜。
身后,北齐皇帝拓跋彦的哭泣如同一曲挥之不去的挽歌,在瓢泼大雨中回荡不休。可夏侯烈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怜,只觉得他可怕,只要太后露出半分间隙,恐怕拓跋彦就会变成一只凶恶的狼,扑上来把太后活活咬死。
夏侯烈打了个冷颤。
太后问:“冷么?”
夏侯烈摇摇头,说:“陛下,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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