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中,手里翻着书卷,目光却没留在书页之上。令狐伤坐在李倓身旁,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过了洛阳,巍峨的天策府出现在眼前,李倓这才回过了神,挑起车帘,道:“修的倒也快,记得那时北边可是破了个角。”
“也不知道是谁弄坏的。”令狐伤冷不丁地补了句。
“嗯,也不知道是谁。”李倓放下车帘,抬眼看了下对面没什么表情的人。
过洛阳,便进入了枫华谷。战乱的痕迹在这里清晰可见,枫华谷似乎总摆脱不了悲凉这个词。
曾经歇脚的茶棚早已倒塌在战火中,只有红叶湖边的那一个石亭,还独自立在那里。
后一驾马车突然停了,李倓与令狐伤听到声音,纷纷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后一驾马车上,盈盈走下一个轻纱遮面,气度雍容的女子,眼角显现的一缕皱纹可以看出这个女子年岁不小。那女子往前走了几步,注意到李倓与令狐伤往这边赶来,微微向两人点了下头。
“我记得,李太白曾在那个亭里落过脚。”女子伸手指着坡下的石亭,似乎想起了什么,感慨地道。
“那是很多年前了。”李倓恭敬地对那个女子道。
“是啊,很多年了。”女子微微颔首,“当年在大明宫,这位大诗人可是唯一一个看不上我的人呢。现在想来,倒也有趣的很。”
“要扶您过去坐坐么?”李倓心念转动,那个亭子里何止有过李白,当年那场大雪里,他与令狐伤也曾在这亭中话别。
“不用了,你不是说他快……”女子亮如星辰的眼眸里渐渐蕴起了一抹水色,李倓不再多说,扶着女子上了车。
李倓与令狐伤也重新上了马车,不再停留。这一次再回帝都,该当做一个了断了。
为了当年那一剑,为了天下靖平的夙愿,还为了李沁的临终嘱托。
伸手抚摸上那一柄随身佩剑,李倓眼中渐渐浮现一抹狠厉。令狐伤蹙眉,不知道当初没有劝阻李倓前行长安,是不是一个错误的抉择。
帝都、太上皇、肃宗、张皇后、李辅国、李俶……李倓的心太大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