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恍惚瞧见父亲蹲在供桌上啃烧鸡,油手冲我招了招。
回宫就起不来床了。锦被老往下滑,露出的膀子皱得像腌黄瓜。有天半夜惊醒,看见帘子外头人影幢幢。我摸出枕下匕首乱挥,割断的纱帐飘下来蒙住脸。侍卫冲进来时,我正扯着喉咙喊“护驾”,其实连只耗子都没见着。
开始惦记旧人。让太监去找十二岁那年的教书先生,回报说坟头草比人都高了。又想起第一次杀的那个押粮官,他老婆改嫁了铁匠,生的儿子正在御林军当差。我让那小子来喂药,故意打翻药碗烫他手。他咬着牙不吭声,眼里的恨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十月里下第一场雪,我非要吃城外梅林的鲜雪水。亲军统领挖了半宿,呈上来的雪堆里混着鸟粪。我舀了勺往嘴里送,尝出铁锈味才想起自己又咳血了。雪水在银碗里化开,红丝丝的像娘胎里的血水。
腊月初八喝不下粥,盯着床顶的团龙纹发呆。那龙眼睛是夜明珠镶的,以前总觉得在瞪我,现在看竟带着笑模样。突然想听老家童谣,把八十岁的老嬷嬷从掖庭拽来。她哑着嗓子唱“月光光,照地堂”,我跟着哼了两句,漏风的牙床像破风箱。
最后那夜特别清醒。我摸黑爬起来翻箱倒柜,找出父亲留下的旧铠甲。铁片子冷得像冰,套在干柴似的身子上直晃荡。系腰带时摸到腹部的硬块,想起这是三十五岁那年中的毒箭,当时剜掉碗口大的肉。
推开殿门时,值夜的太监在打盹。我赤脚踩过积雪,走到父亲停灵的老殿。蜘蛛网糊了满脸,供桌上的长明灯早灭了。我抓起冷透的祭肉就啃,咬到第三口硌着牙,吐出来看是块暗红的玉——正是当年摔缺角的先王印玺。
五更天时,我歪在龙椅上等日出。喉咙里呼噜呼噜响,像小时候吹的陶埙。听见脚步声也不抬眼,就知道是御医来送参汤。我指着案头那摞请立太子的折子笑:“急什么...让他们再写厚点...当柴烧暖和...”
光从窗缝挤进来时,我正数屋梁上的燕子窝。数到第七个突然手痒,想再批本折子。摸到朱砂笔才发觉砚台干了,索性咬破手指往折子上画圈。血晕开来像枚铜钱,跟我胎记差不多大。
最后听见的是破锣嗓子喊“卯时三刻”。我想起七岁那早,父亲把我架在脖子上看刽子手砍人。血喷出来时他捂我眼睛,我掰开他手指缝偷看。那会儿不知道,人血落地和杀鸡其实没啥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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