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死了三个工匠,我照样往功德箱里塞银票。
贪嘴的毛病越来越重。最爱吃的是鸡舌羹,一碗要用三百只鸡。御膳房后头堆的鸡冠子像红珊瑚,引来的野猫都肥得像猪崽。有回半夜饿醒,啃了半块冷炊饼,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给的胡饼,芝麻还是苦的。
最后一次见大哥是在刑部大牢。他因私铸铜钱获罪,我隔着铁栅栏给他斟酒。“当年你要是不闹,现在该封个逍遥王。”他笑得呛出泪花:“当年我要是不闹,现在坟头草都换三茬了。”酒壶见底时,我往他怀里塞了包砒霜。
三十七岁冬天特别冷,我在暖阁里批折子,炭盆烤得人发昏。有本奏章说漳州渔民捞到块石碑,上头刻着“马止于声”。我连摔三套茶具,派兵把捞碑的人全沉了海。那夜梦见自己站在船头,海水黑得像父亲那柄旧剑。
暖阁窗棂叫北风吹得呜呜响,我裹着狐裘啃冰块。太医说肺痨忌生冷,我就把药方子撕了泡茶喝。开春那日四弟献了匹汗血宝马,我踩着太监脊背翻上马背,还没出宫门就咳出血来。血点子溅在马鬃上,像撒了把朱砂。
三十八岁生辰宴摆了九十九桌,吃到第三道菜时牙床突然松了。我捂着嘴往铜盂里吐,金冠掉进血水里叮当响。群臣跪着不敢抬头,我捏着颗后槽牙笑:“看什么看?赏你们分着吃!”那颗牙在银盘里传了三圈,最后被工部尚书吞了。
夏天开始怕光,上朝要撑十二把黄罗伞。有天听见宫娥嘀咕“活不过冬至”,我让她们头顶水碗跪在日头底下。最瘦的那个栽倒时,碗碴子扎进眼眶,血顺着汉白玉缝流到我靴底。当晚梦见那丫头独眼瞪我,醒来发现枕头上全是断发。
八月里闽国使臣来朝,献了尊白玉观音。我摸着佛像手指头说像糖糕,当场掰下小指嚼了。满殿鸦雀无声,碎玉渣子割得满嘴血。使臣抖着身子说这是吉兆,我甩他一脸血唾沫:“吉你娘!这手指头还没御膳房的粉蒸肉嫩。”
真正要命的是腿开始肿。原先能开三石弓的手,现在端药碗都抖。有天换亵衣看见肚皮上爬满紫纹,像老树根扎进烂泥里。我把镜子全砸了,让画师每日描一副人像。画到第七天,他把我眼角皱纹画深了半笔,我让人剁了他右手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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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登高,轿子抬到半山腰就喘不上气。我指着山顶骂轿夫偷懒,鞭子抽下去才发现他们脚脖子肿得像发面馍。勉强爬到祭天台,刚插上香就刮妖风,香灰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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