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宣捧着竹简念了半个时辰,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衮服里的跳蚤咬得人坐立不安。
"陛下!"徐宣突然提高嗓门,"樊大将军请旨,是否要屠了负隅顽抗的茂陵守军?"
我攥着玉圭的手指发白。昨日樊崇把俘虏的耳朵串成帘子挂在宫门上,血腥气熏得我吐了三次。徐宣的三角眼在冕旒下闪着精光,我知道他早和樊崇商量好了。
"全...全凭大将军定夺。"我说完就咬到了舌头。徐宣嘴角抽了抽,转身时朝服上的蟠虺纹像活过来似的扭动。
退朝后我躲在椒房殿数地砖。新来的宫女春桃说,东市今天又斩了十几个说书人,因为他们传唱"牧童天子"的童谣。窗外的梧桐叶扑簌簌落着,我想起太乙山的栗子树该结果了。
深夜被喊杀声惊醒时,玉玺正压在我胸口。谢禄提着血淋淋的剑闯进来:"杨音那厮造反了!陛下快跟臣走!"
我们躲在太仓的米堆里,听着外头刀剑相击。谢禄说杨音不满樊崇独揽大权,要另立宗室。米粒钻进鼻孔发痒,我却不敢打喷嚏。原来这龙椅下埋的火药,比太仓的粟米还多。
建世二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长安城的树皮都快被啃光了。樊崇在宣室殿摔了酒樽:"明日就东归!让刘秀小儿见识赤眉军的厉害!"
其实我们都知道,是关中实在刮不出粮了。流民像蝗虫般跟着大军,路上不断有人倒下。我的马车轮轴裹着人油,吱呀声里混着垂死的呻吟。
渑池峡谷的晨雾泛着铁锈色。刘秀的玄甲骑兵像黑云压来时,我正躲在辎重车下啃麦饼。樊崇的赤眉军早没了往日威风,饿得举不起长戈的士卒,被铁骑冲得七零八落。
"接着!"谢禄突然把玉玺塞给我,"往北山跑!"他转身迎向追兵时,我看见他后颈有块胎记,形状像片榆树叶。
我在乱葬岗的尸堆里趴了三天,喝雨水吃蛆虫。直到有个老丈用树枝戳我:"小郎君,要讨饭去洛阳吧,光武帝大赦天下了。"
南宫的蟠龙柱高得望不到顶,我捧着玉玺跪在丹墀下。刘秀的脚步声像闷雷滚过金砖,他接过玉玺时,我闻到他袖口有熟悉的艾草香——阿兄每到端午都会在门上插艾草。
"赐爵赵王郎中。"刘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在洛阳当个田舍翁吧。"
走出宫门时,春阳正好。卖胡饼的吆喝声里,我摸到怀里的半块麦饼——从长安逃出来时就揣着的,已经硬得像石块。忽然想起谢禄转身时的那个笑容,他是不是早知道这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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