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发凉。
霍光在丹墀下接我的模样,活像宗庙里的青铜鼎成了精。这老家伙说话带关中风,把"陛下"喊得像"瘪三"。头天上朝,我盯着他腰间玉具剑走神——剑鞘上镶的绿松石,跟阿娘嫁妆箱子里的好像。
要说我这二十七天都干了啥?头三天还算规矩,给昭帝哭灵时真挤出几滴眼泪。第四天看见掖庭的宫女跳舞,突然想起昌邑的胡姬。第五天尝了御膳房的熊掌,觉得不如张安世烤的野兔子。第六天...咳,史官记的那堆破事,倒有七八成是真的。
最要命是那天夜里,我偷了霍光的令符去太仆寺牵马。看马的老宦官跪着劝:"陛下,这可是高祖骑过的马种!"我跨上马背大笑:"高祖斩白蛇时,不也是浑小子一个?"结果那马在驰道发了性,撞翻三驾盐车。第二天霍光递来奏章,我瞅见"桀纣之行"四个字,抓起砚台就砸。墨汁溅在他白须上,倒比冕旒上的玉串还晃眼。
七月十八的晨露特别重,我寝殿的纱帐都泛着潮气。正梦见和阿娘在昌邑宫摘青梅,忽听得殿外甲胄铿锵。中黄门苏文闯进来时,我赤着脚跳下榻:"大胆!朕的鹿皮靴呢?"
老宦官扑通跪下,举着的诏书直打颤:"太后有旨...废...废帝..."我抄起青铜烛台就要砸,却见霍光从阴影里踱出来。这老贼换了身绛紫朝服,玉佩撞得叮当响:"海昏侯,该上路了。"
被押出宫门时,我回头看了眼未央宫。朝阳把鸱吻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朱雀大街上跪着我的昌邑旧部,血顺着砖缝往我脚边流。最前头跪的是张安世,他抬头冲我笑:"殿下,蜂蜜箭的法子别忘..."话没说完,剑光就抹了他的脖子。
软禁的日子像泡在陈醋坛子里。头两年我成天砸东西,把先帝赏的青铜爵都摔成了片。第三年秋,郡守张敞送来盆菊花,我当着他面把花瓣扯得精光:"告诉霍光,老子宁可当个花匠!"
后来学会装疯,在院里学狗叫吓唬暗探。有次故意打翻食盒,捡起块黍饼往头发上抹:"嘿嘿,金冠玉冠不如黍米冠。"窗根底下的小宦官憋笑憋得直抖,我背过身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咬破舌尖换来的"疯病",总得演得像样些。
最揪心是女儿阿鸾满月那天。乳母抱着孩子让我瞧,我硬是扭着头啃指甲:"抱走抱走!晦气!"等人都退下,我把脸埋在被褥里哭得打嗝。屋梁上老鼠啃木头的声音,跟当年未央宫的更漏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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