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那些饿死的民夫,宫墙上挂的人头,还有阿房宫里飘来的酒肉香。
芒砀山的雨下了三天三夜,我们十八个人蜷在山洞里啃生芋头。樊哙那柄杀狗的刀架在我脖子上:"刘哥你要是怂了,兄弟这就送你上路。"我推开刀刃,抓起供桌上的香灰抹在脸上:"明天正午,山神庙前见血。"
第二天晌午,我拎着青铜剑往山道上走。白茫茫的雾气里真窜出来条碗口粗的白蛇,信子嘶嘶响着朝我扑。那一剑下去蛇头飞出去三丈远,血喷得我满脸都是。后头跟来的卢绾突然跪下磕头:"赤帝子斩白帝子!"这话跟野火似的在沛县烧开了,等我带着三百人杀回县城时,城头已经飘着赤旗了。
萧何翻城墙出来迎我,官服下摆还沾着泥:"沛令那老小子反悔了,说要拿你脑袋去咸阳请功。"曹寡妇从角门递出来两坛酒,眼角的皱纹都在发亮:"刘季,老娘押了全部身家给你买粮。"那天我骑在县衙门槛上喝光了辣嗓子的烧酒,听着樊哙把沛令的脑袋当蹴鞠踢。
四十八岁生辰那天,我在沛县大堂摆了五十桌狗肉宴。吕雉带着俩孩子找上门时,我正跟周勃比划当年猎野猪的伤疤。这女人把竹筐往案上一墩,里头滚出十几个烤得焦黑的芋头:"刘季,你闺女饿得啃墙皮的时候,可没见这么热闹。"我盯着她龟裂的手指甲,突然想起十五年前娶亲那晚,她盖头上还绣着歪歪扭扭的并蒂莲。
项梁的使者来得正是时候。那小子骑着高头大马闯进县衙,马蹄子把我刚铺的芦席踩得稀烂。"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他念书似的背完词,我正抠着脚丫子上的血泡:"回去跟你家将军说,我刘季要八千石粮草。"萧何急得直拽我袖子,我却瞧见使者腰间的玉玦在打颤——项家军也缺人呐。
跟项羽头回见面是在定陶城外。那小子二十出头,举鼎跟拎鸡崽似的,玄甲上还滴着血。我解下佩剑扔过去当见面礼,他嗤笑着用戟尖挑起来:"听说你四十好几才起兵?"范增那老狐狸在帐后咳嗽,项梁打圆场说楚怀王要封我做武安侯。那晚我蹲在河边洗战甲,张良悄没声地冒出来:"沛公可知怀王有约,先入关中者王?"
西进的路比狗啃的骨头还难走。过颍川时遇到秦将杨熊,夏侯婴驾着战车直接撞进敌阵。我趴车辕上射完最后一支箭,扭头看见卢绾举着门板当盾牌。城破那日,萧何冲进府库抢竹简,倒比见着美人还亲。陈留城下,郦食其这老狂生披头散发来投,说能用三寸舌说开城门。我光脚出迎,他盯着我脚底板上的老茧看了半晌,突然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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