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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爸回来,家里就像过年。我妈会做我们平时根本舍不得吃的红烧肉,把攒了半年的菜籽油倒进锅里。她一边洗衣服一边唠叨:“离了我,你爸连胡子都不知道刮。”
她说教书是费脑子的事,外头的食堂哪有家里的顺口。可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站在讲台上的样子。我只记得我妈弯成一张弓的背,还有那堆永远洗不完的脏衣服。
我妈叫刘水凤,典型的农村妇女,膀大腰圆,力气壮得能单手拎起一桶猪食。地里的活她一个人就能包圆。插秧时弯成一张弓,镰刀挥得比男人还快;家里鸡鸭鹅猪养得油光水滑,连那只我见了就躲的大红冠公鸡,她揪住翅膀一提,菜刀在脖子上抹个半圈,血就溅进了早备好的粗瓷碗里。
我妈常说,我爸在城里有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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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爸想娶的是她,”她蹲在灶台前添柴火,火光把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城里姑娘彩礼高得要命,你爸一个穷教书的,哪掏得起?”说完就哈哈笑起来,笑声干巴巴的,像在嘲弄我爸,又像在嘲弄她自己。
我蹲在旁边剥蒜,问她:“爸不喜欢你吗?”
她把柴火狠狠捅进灶膛,火星子噼里啪啦炸起来。“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城里姑娘呢,哪装得下我。”
“那他们为啥不在一起?”我追问道,“不结婚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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