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声音搅在一起,成了我对那天最后的记忆。
我爸叫丁晖军,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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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总说自己配不上他。她初中都没念完,却嫁了个戴眼镜的读书人。每次提起这件事,她那张被灶火熏得发黄的脸上就会浮起一种奇异的骄傲,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他在镇上的初中教书,离家远,一周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帆布包里都塞满脏衣服——卷成团的袜子、发硬的衬衫,还有带着奇怪腥味的内裤。我妈就抱着那堆衣服去河边。
她搬了块扁平的石头当搓衣板,挽起裤腿,垫件旧衣裳坐在石头上面,两只脚浸在河水里。弯腰搓衣服的时候,脊椎骨一节节凸出来,像一串被河水磨圆的鹅卵石。
我在旁边撩水玩,她突然扭头吼我:“到下游去!这点干净水全让你搅浑了!”
我才不想去下游。那里漂着肥皂沫,还有我爸内裤上搓下来的可疑黄渍。但我还是拖着步子往那边走,蹲下来假装摸石头。
“裤子!一会儿全湿了!”她又喊。
我只好站起来,蹲在干涸的河岸上,看我妈卖力地揉搓那些布料。她胳膊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像是要挣破那层晒黑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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