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绣春看着傅恒,暗道我虽然是给你倒了酒,可是也很不必这样一下子便喝完,这还没吃菜呢。
“你快吃些菜,将这酒压一压。”
傅恒笑了一笑,已经这么多年,这个人还是这样爱关照人的禀性,和他在一起,就有一种温暖与踏实。
傅恒于是说道:“这件事你也不要提了,若是说的人多了,可能反而更加不好。”
褚绣春点头:“我省得,皇上说,会给他做法事超度的。”
傅恒笑得有些凄凉,他与高恒也算不得有什么深交,只是物伤其类,齿竭唇亡,若是别人也还罢了,偏偏是慧贤皇贵妃的弟弟,所以经过仔细筹划,今天才态度从容地请求道:“还乞推慧贤皇贵妃之恩,宽贷其死。”
虽然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然而另外却也有八议之说,就是“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在高恒来讲,起码“议亲议贵”这两条是用得上的,看在已故慧贤皇贵妃的情分上,抄家充军这样的惩罚也就够了,不如免了高恒的死罪。
没想到弘历马上却说:“如皇后兄弟犯法,当奈何?”
当时自己的心便如同浸到冰水中一般,只觉得如同站在冰面上一般,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升起来,一直冷到自己的指尖,弘历这一句话是对自己的震慑,在这样的情况下,哪里还敢说什么?自己打小儿是给嬷嬷养育大,对于她夫家的前车之鉴,当然是听熟了的。
褚绣春也颇有感慨,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平安顺遂,却也是因缘际会,因为自己相当于直属弘历,所以很大程度上超脱于朋党的困扰,弘历很是痛恨党派之争,褚绣春虽然也不喜欢结党倾轧,然而却也晓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许多人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进入,就只好退隐了,却又不能甘心,因此无奈之下卷入。
另外弘历顶讨厌那些满心风雅的,比如十几年前西林觉罗氏有一个给赐死的鄂昌,虽然与自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毕竟列名同宗,所以褚绣春感触格外多一些,鄂昌搅进了胡中藻的案件,弘历除了恼恨结党,也痛恨他沉迷于那些矫揉造作的诗文,斥责他“不配当一个满人”,在这点上自己也巧妙地闪开了,倒不是特意为了避弘历的逆鳞,而是褚绣春确实对那些风雅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每次聚会要作诗的时候都会头痛,偏偏他的满文又学得不错,讲真满文确实不像汉文那样复杂,连弘历自己也承认,有的时候奏报的事情太过繁杂,满文不能完全表达,这种情况就要用汉文,不过褚绣春学习这种简朴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