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轻而易举、光明正大糊弄佛祖?不忿么?嫉妒么?要拆穿他们么?只用高声这么一喊——
李攒红却将踮起的脚降下去,帷纱落回面前,杨家小郎随前任华州刺史离京时带飞的那一颗心,至此终于落地了。
这样的情分,杨家小郎给不了她。往后的纪王、或是别的哪个男人,统统都给不了她。人间至情本就稀罕,可遇而不可求罢了。她如今亲眼得见,除了讶然长叹,还能做什么呢?便祝福他们白头偕老吧,也不服月老辛勤忙碌。你听,那头说,是大吉呢!
“上上签,檀越大吉、大吉啊。”解签的住手捧签纸,递上近前。戚晋却并不接,住持会意,半斜向殿外,朗声念出纸上签语:
“十六签,‘有凤来仪’。诗曰:
‘三九隆冬岁月长,孤山朔雪世苍茫。
本为神木梧桐树,自有青阳引凤凰。’
“解作命里显贵,生有仙缘,苦尽甘来,一鸣惊人。所问凡事顺吉,无往不利。檀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而后,掌声雷动。人群中一抹飘白素服,转头远去了。浓荫蔽日,指头鸟啼,再之后的热闹,都该涌向智海大师讲经的菩提坛。再无人知晓,另一方真正被抽中的签语是如何掩人耳目,由亲事典军送至荣王手上。可惜无主持解惑,沉吟思索,总似不解其意。或许一切其实糟糕透顶,正如他一路行来,从无着落的一颗心。
清晨鬼使神差,是他自己弃了平夷不用,转而牵走阿蛮那匹老黄马,像是成心和自己未好全的尾椎骨作对。撇下阿蛮这几日,重归朝堂总要累个通宵,颠来颠去总觉得眼也花了,头也疼了,胸口莫名其妙,也不知带着对谁的气。是为皇帝雷声大雨点小的意图?除时丰派往夏州查察内乱源头外,各州道采访使大多竟是世家大姓自己人。戚晋为避嫌专程称病在家躲懒半月余,除了上书提议,不肯参与十道采访使任何商讨,到头来自作自受,竹篮打水原来一场空。反倒近来追查大理寺案宗,发现自己又一个舅舅还是渎职滥权的货色。而自己苦心孤诣,现下甚至要去假签语矫神谕——莫非所有善举皆是空想,出淤泥又如何不染尘埃。儿时便作伪证,庇凶手,他原来是个杀胚,还故作姿态说什么为民为国乐在其中……且看吧,迎面而来那对香客,面庞稚嫩分明新婚夫妻,一前一后却互不理睬;再往前骨碌碌滚过辆马车,是京城里的富户,家中小儿挑车帘正苦闹不休;有辆牛拉的板车行来,几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头挨着头正酣睡着,该是闾右新买的婢子,不知前路还如何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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