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官数载,年逾五十,在官场上蹉跎半生才混到个鸿胪寺少卿的职位,眼瞧着黄土埋脖子的人了,在官运也翻不出个什么花来,一朝攀附上了曲鉴卿,这才在晚年得以升迁。
“下官礼部侍郎周斌拜见丞相大人。”周斌拱手作揖。
曲鉴卿低声应了,随手一指下人搬来的凳子,“不必多礼,坐罢。”
随后曲鉴卿便不发话了。
周斌上了年纪,也不像高冀荣那些人是一直跟在曲鉴卿身边做事的。他摸不清曲鉴卿的态度,只好默不作声地候着,屁股都只敢在凳子上坐一半。
战战兢兢了半晌,周斌头上已出了一层冷汗,手将要悄悄伸进怀里摸帕子,便听见曲鉴卿说道:“我离京这几日,朝堂上可有异动?”
“啊……回禀大人,不曾!”
曲鉴卿轻轻眯了眯眼,将茶盏送到嘴边小啜一口。
“政务呢?都是谁在打理?”
“有一些是七殿下。另外一些……陛下暗地里拔擢了田攸,这些天的折子,似乎总是先送到镇抚司衙门……”
周斌说出田攸来,曲鉴卿便心下了然——身为宰执数年,那年迈的皇帝早已被他惯成了只会贪图享乐的酒囊饭袋,整日想着维稳制衡,却不顾民生社稷,只要朝堂上风平浪静,那便是“无事退朝”。
这样一个皇帝,你要他夙兴夜寐去整顿朝纲、批阅奏折,是万万不能的。
——既然朝堂上没有异动,那便造出些异动来。正巧他的身子也调理得差不多了,缺一个回京的由头。如若循规蹈矩,以“巡守江南完毕,自请归京”为由归京,显然不是曲鉴卿的作风。
“你明日便启程归京,回去之后,召集礼部上下,合拟奏折承书陛下——储君是江山社稷之根本,前太子失德被废黜已逾半载,望陛下早立太子。另外,诸位皇子都已成年,不宜留守京都,应尽快到分封地就藩,免得因储君之争再起祸端。”
周斌听完,更是汗如雨下,心跳如惊雷一般。他抬袖擦着面颊,嘴唇哆嗦着,应道:“陛下春秋正盛,劝陛下立嗣恐怕会惹得龙颜大怒,此乃是杀头的罪过……下官不敢妄议!”
曲鉴卿侧首看向周斌,双目静水无波,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冷冽刺骨。
“在其位,谋其政。储位空悬乃是取祸之道,更不合乎祖宗礼法,你身居礼部侍郎,执掌礼仪祭享,便该上书点明。若是贪生怕死不肯谏言,大可递折子乞骸骨,陛下定会准你告老还乡。”
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