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无比。
祁岁知坐在价值不菲的纯木会议桌尽头,秀美的五官含笑,提议通过时,还带头鼓起掌来。
如果忽略苍白倦怠的面色,无论是作为卓承集团的最高领导人,亦或是作为我名义上最亲密无间的家人,他的这番唱念做打都表现得无可挑剔。
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我们不曾提起父亲遗嘱的内容。
我加入董事会的首要之事,就是提出集团因发生拉斐尔的事故而暂缓不前的海外业务,由加西亚家族代理,两者达成长期合作的关系。
诺亚凭借我未婚夫的身份和共同持有的股份,名正言顺成为卓承的新股东。
冥冥之中,我的计划按照预定的轨迹有条不紊地前进。
唯独属于纪随流的电话号码从未响起。
气温由热转冷,时令从夏至秋。
深秋季节,十月末尾,又到母亲的忌日。
在外将近两年,错过的日子总该补上。
明面上我与祁岁知和解,但私下我与他的会面仍是能避则避。
这一天是周末,我估算着墓园开启的时间,特意起了个大早前去。
一身黑衣,一捧蔷薇,是祭拜的寻常配备,有异的是心境。
我立在平坦宽阔的墓碑前,只觉得黑白照片里的母亲,依然笑容灿烂明快如同不谙世事的少女。
而她的女儿相隔一个世界,站在彼端凝视,心却仿佛燃烧过后,又被半碗水浇灭彻底的灰烬。
“爸爸下去陪您了,不过我猜,您应该不想见到他。”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吧,您不想生下我,最终还是成为了我的母亲。”
我没想到一个人自说自话,也能像泄闸的洪水一样没完没了,一时间既想嘲笑自己的放不下、挣不脱,又觉得满腔心事实在无人可诉说。
Z城的天气热得快,冷得也快。
我皮质风衣下摆被吹起卷边,发出类似于旗帜烈烈迭荡的声响。
在我放置的正红蔷薇花束旁,有一大捧包装精致而高雅的黄玫瑰,宛若画家笔尖凝结的油画,泛着晨露莹润的新鲜水汽。
母亲生前一心一意偏爱蔷薇,死后家人前来上坟都会特意按照她的喜好来挑选花束,这捧黄玫瑰陌生而浓重,令我心头泛起不安的预兆。
四下望了望,辽渺的墓园占占据一个山头,周围安谧得鸟鸣都成为稀奇的动静,淡薄阳光透过我头顶的宽大树冠投射下来,潦草无际,缺乏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