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一脚踏空,跌入水涧之中,再也没有露出头来,甚至连水花都来不及翻起一个。目睹了一切的她紧紧握住了怀珠的手,相握的指间全是汗水,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登高必跌重。”她望着幽深的潭水自言自语的说着,仿佛从那日起就在防着这样一日的到来。
此刻的她就似乎变成了那名落水少女。
冰冷的潭水吞噬着她的意志,厚重的水波缓缓从四面围拢上来,她感觉身体陷入了潭底软厚的淤泥中,游鱼的鳍飞速的从她的面颊一侧擦过,仿若蜻蜓点水一般。下雨了,细碎的雨声敲打着水面,叮叮咚咚,云雾也随之慢慢消散开来,太阳从云层中露出脸儿,纷纷散落在水面上,荡漾起一阵暖灿灿的光芒,那样恍若新生的金色,暖且温柔,她感觉到包裹着她的硬壳正在缓缓开化,露出内里鲜嫩的软肉,仿佛初生婴儿般毫无防备。
刚刚出生的她那样羸弱,许多名医瞧了都直摇头,委婉些的都让梁氏夫妻准备棺椁,冲冲喜也好。田氏每当说起这段过往的时候都无比叹息,幸好她听了老年嬷嬷的话,将她抱到庙里,让老尼姑收她为徒,并为她取了名字,这才好容易保住小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正坐在窗边炕上翻花绳,听见母亲言语,不禁仰起脸来冲她笑。她身下坐着的是杏黄色绣流云百蝠的褥垫,是母亲亲手一针一线绣成的,她用了好些年。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父亲和蔼的声音中满是笑意:“福祸岂非人力可料?人生在世,唯有恣意而活,方不辜负一世繁华。”
更多细碎的记忆随之翻滚而上,线绳在她手中不再只是玩具,而是由纤细的银针引着,缓缓从绷得笔挺的茧绸绣面上钻出,绣成翠鸟尾羽上的纤毫,阳光顺着半开的雕花小窗落在拈针的细白指尖上,少女秀丽绝伦的眉眼时不时从手里的活计上移开,一旁坐着的少妇手中抱着一个小男孩,容貌与她有三四分的相似,穿一身大红袄裤,颈戴金锁,正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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