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才缓步出了宫门,坐上回相府的马车,一路颠簸中,他回想起处决细作前一日的深夜。
彼时他正为朝中诸事烦忧,夜不能寐,索性便起身到院中走走,不想黑暗中竟隐约见一人影立于庭院树旁,吓了他一跳。
刚想唤人,就听得一女子的声音响起:“舅舅,是我。”
他闻言细细看去,就见那人走上前来,借着廊下灯笼微光,这才看清,竟是一身黑衣的慕容清。
“殿下?您为何深夜来此?”
慕容清毫不客气地径自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笑道:“自然是有事要与您商议,深夜前来,倒让舅舅受惊了,是我的不是。”
独孤靖不敢拿乔,虽说他一向不喜慕容氏,但对着圣女到底还是会给两分颜面。
“殿下言重了,不知您想与臣商议何事?”
他不想攀这层关系,慧贤皇后原也只是隔着两层的表姐而已,慕容清愿意这样称呼,可他却不想,也不敢接。
慕容清无所谓他怎么想,也不在乎他的态度,依旧笑着道:“舅舅先坐吧,我听闻近来赫连氏在朝堂上越发嚣张,哄得皇兄连您的话也不听了,可有此事?”
独孤靖在旁坐下,闻言也是双眉紧蹙,可见不虞:“殿下说的是,只是吏部到底是紧要之处,又都是赫连氏的人,且势力牵扯甚广,臣虽已探查多时,有些眉目,却一直没寻到实证。”
慕容清淡定一笑:“无妨,舅舅没有实证,我有,端看您要站哪一边了?”
独孤靖不明所以:“殿下既有证据,臣自然是站在公理这边,愿协助殿下查办赫连氏,殿下何以还要这样问?”
慕容清知道他向来公正,不愿参与党争,可如今时局已然一滩浑水,哪里容得了他再独善其身,这浑水他愿意淌最好,不愿意,拉也得将他拉进来。
她声音有些低哑,轻言缓语:“舅舅,这世上并非只有黑白,您常说公理自在人心,可您也清楚人心抵不过人性,利益驱使之下黑白混淆,灰暗之处,您能理得清吗?”
她说的这些独孤靖怎会不知,可读书人有时候就是容易钻牛角尖,他在朝为官多年,靠着独孤氏的根基与地位,倒也能说顺风顺水,是以他不像其他人那么功利,多少保留着几分文人该有的风骨。
这也是慕容清愿意耐着性子与他多说这几句的原因,不为别的,凭着他此前深得慧贤皇后信任,与心怀百姓这两点,也值得慕容清伸手拉一把。
“臣愚昧,不及殿下想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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