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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那毛茸茸的肚子像个发光的葫芦,反射着一种隐秘的丛林力量。其时他两
臂下垂,上身前倾,脖子梗得老长,宛若一只扑了银粉的猩猩。我眼皮一下就跳
了起来。就这一霎那,他转过头来。至今我记得那张脸如同被月亮倾倒了一
层火山灰,朦胧中只有一双小眼兀自闪烁着。唯一有自意识的大概就是嘴里的
烟,瞬间就短去了一大截。我心里立马擂起鼓来,连掌心都一阵麻痒,脚步却没
有任何停顿。从他身边经过时,我感觉陆永平是尊雕塑。所有房间都黑灯瞎火,
院子里银白一片,像老天爷摁下的一张白。没有母亲的动静。我径直进了厨房。
开了灯我便对着水管猛灌一通。橱柜里放着多半盆糖油煎饼,应该是下午刚
炸的。母亲很少搞这些油炸食品,总说不健康。不过多亏了奶奶,从小到大这玩
意儿我也没少吃。前两天她老人家打电话来,我扯两句就要挂,她说让你妈炸点
煎饼,可别忘了上供。多么奇怪,即便如此忧伤,奶奶还是相信老天爷。我捏起
一个油煎,咬上一口,才慢吞吞地泡了两袋方便面。那是本地产的清真面,当时
刚流行酱包,吃起来挺新鲜。搪瓷缸我也记忆犹新,屎黄色,侧身印着小熊猫吃
竹笋,手柄处有一行红字:教师节快乐我忘了那晚陆永平在厨房站了多久。只
记得在我狼吞虎咽时,右侧墙上老有个巨大黑影在轻轻摇曳。他或许连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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