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顿时陷入黑暗之中,本该睡着的喻稚青却在此时忽然问道:“伤口不必管了么?活该你伤好得慢。”
商猗愣在原处,在黑暗中微微笑了一瞬,没有开口,只是重新点燃烛火,取了纱布和药瓶,乖乖坐到喻稚青身边。
“笨死了。”
喻稚青骂道,一边包扎,一边责怪商猗自己不注意伤势,这蠢货洗衣裳把自己手冻得通红,纱布湿了也不管不顾。
这幅画面颇为奇特,长相貌美的青年恶声恶气嫌弃着男人,而在外人眼中一直冷傲凶悍的男子则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听训,轻声道着歉,不时将喻稚青身上披着的衣衫往上扯扯,生怕对方受凉。
喻稚青将不珍重身体的商猗教育了一通,心里先前堆积的愤懑总算得以发泄,忽而想起商晴之事,此时故作无意地开了口:“......你在歧国宫中,过得很不好么?”
喻稚青过去只知男人在故国并不受宠,否则也不至于被送来当别国质子。宫里上下又将他护得厉害,虽然质子们私下都在笑话商猗的身世,但其母妃之事自是不可能传进喻稚青耳中,喻稚青幼时曾问过商猗可曾思念母亲,要不要他去求父皇允商猗回歧国看看,商猗那时也只是简略回答自己母亲已然病故。
直到商猗今日将商晴之事告知,喻稚青这才得以窥见歧国皇室昏暴的一隅,既然歧国唯一的公主生活都如此艰难,那旧时被当作弃子送来当人质的商猗定然只会比她过得更差。
男人没想到喻稚青会突然问起这个,他抬头想要看清对方神情,但喻稚青始终低着脑袋,忙着为商猗系绷带,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洒下一片扇形的阴影,仿佛当真只是随口问起,但他手上系出的绳结却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难看。
商猗沉默良久,他从不对喻稚青撒谎,此时便想将话题糊弄过去,倒不是怕喻稚青因此笑话自己,只是同满宫上下一样不愿他知晓那些腌臜,可看向自己手上那笨拙的绳结之时,他嘴唇微动,那句没事却是始终说不出口了。
最终,商猗深吸一口气,慢慢将所有过去都吐露。
过去的商猗总以为自己的那段岁月足够漫长,可真正向喻稚青说起时才知晓原来那么短暂,三言两语就可以讲完。母亲受辱之事被商猗一语带过,而冷宫里周而复始的童年同样枯燥得不必多谈,结果到了最后,商猗讲述最多的竟是母亲坟前每年生出的嫩绿青草,他每年拔去,每年生长。
稚青,他初听这个名字时,想起的从来不是久旱逢甘霖后万物生机的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