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逝世之初太后的疯劲儿……
执金卫打了个寒噤。
銮宫上太后已把所有衣裳都扯了下来,委屈地道:“阿恤,我热,热得难受。”
夏侯烈天不怕、地不怕,可对鬼神还有几分敬畏之心,不管是他亲眼目睹的在宁陵的最后一夜太后的作为,还是这些日子以来和北上时截然相反的诡异天气,或者太后此时此刻魇住了似的混乱的、不清醒的言行,都让他心生寒意。可怀里这个人毕竟是大权在握、更决定着他和夏侯氏命运的人,就算再怕,他也不能无动于衷甚至袖手旁观。更何况……更何况,他觉得太后很可怜,可怜到就算做出和先帝一起躺在棺椁中的疯狂举动都没那么吓人了。
夏侯烈将手心覆上太后心口,催动内力,让自己的手心冷如寒冰。
太后昏昏沉沉中似乎觉得舒服了一点儿,半睁着眼睛,晕乎乎地看着自己胸前的手,抬手抓了上去,小声道:“阿恤,你知道,我难受啊。你,你知道吗?”
夏侯烈道:“我知道。”
太后似乎很高兴,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知道的,阿恤,没人比你更,了解我。……你怎么,那么冷啊,你……你过去,都是热的。”
夏侯烈顿了顿。
因为他也许知道太后说的是什么。冷的不是现在的他,而是躺在棺椁中的拓跋烽。太后真的病了,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有松开放在太后心口的手,任由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流失,只有这样,太后才能好受一点。过去,他以为没人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事,可现在太后做了,他居然也不觉得那有多么荒谬,他只知道现在太后真的很难过……他又看见太后手腕上的伤疤了,倘若不是宫人及时察觉,也许现在太后真的不在了吧?
太后把脸埋在夏侯烈肩上,软软地道:“阿恤,你还记得吗,当初在王庭,要不是你,我都没命在啦……苏哈真可恨,我真没用……还好,还好你找到我了,你真好……真好……”
夏侯烈知道太后把他当成了拓跋烽,可在此关头,他又怎么能叫醒太后,告诉他拓跋烽已死?那未免也太残忍。说实话,现在他都还不能从宁陵中的那一幕回过神来。他在阴影中眼睁睁地看着太后打开棺椁,躺在拓跋烽的尸骨旁,看着太后手中的夜明珠照亮黑暗,墙壁上色彩斑斓的战场上唯有剑指苍穹的威武将军伫立,那当然是拓跋烽……太后躺在棺椁之中,躺在拓跋烽身边,看到的又是什么?
夏侯烈哑声道:“苏哈当然可恨,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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