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以掉落,他开始像是对艺术品一般,试图逐一撕下那些碎纸屑。
这样不需要动脑的机械劳动使他轻松了不少,他似乎决定把这当成一项很重要的工作来做,睁大眼睛,一点点的撕下这些因为手掌中热量而被烘干了部分的纸张——它们更难去除,几乎是和他的皮肉要链接在一起了。
剥落纸张后的文字依然印刻在他的手上,粗糙的墨色文字镜像一般的对着他笑,也正是因为镜像而难以辨认,他终于剥落掉了那些纸屑,那要开始干什么呢,姜榕小狗似的下垂眼又逐渐蓄满了泪水,那不尽酸楚复又涌上心头,这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于是他只好拼命眨眼,尝试辨认那些七扭八歪的镜像文字,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分散掉他无处可去的注意力。
左手上断断续续的镜像文字中好像讲了一个大妈被人骗了的故事,姜榕脑子漫无目的的想,噢原来除了他和他去世已久的母亲,也会有别人被人骗啊,而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好受哪怕一分一毫,反而更是伤心,不知道是为了不知名的大妈还是为了自己。
他只好匆忙看向右手里的文字,又开始漫长的辨认之路,以期能忘记之前那些不知何时又占据脑海的消息。他看到有个字在一众文字里显得格外模糊,但仍能看出些秀气的字型,于是他开始皱着眉努力辨认,左边是容,右边是两个可怜巴巴又细细小小的“木”字凑到了一起,这倒是好认,容林嘛。
于是他突然意识到“容”恰好和他的名字谐音,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妙缘分几乎让他感到有些欣喜了,像是尝了许久终于品出些许甘味的苦茶,让他忍不住再向下看去。第三个字长得格外奇怪,他看了许久才意识到他错认了偏旁,之前“林”里后面那个木应当是给后面这个字的,他略带着歉意又把两个细小的“木”字拆开,他仿佛看到了龇牙咧嘴地两棵小“木”虚张声势地威胁着说“不要,你会后悔的,”可他没有在意,他要看清这则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想要知道真相。
第二个字因为模糊的厉害,他猜了许久才意识到这是“树”,两者连在一起恰好是“榕树”二字,他脑子里茫然的想这两个字可真眼熟啊,知道看到后面那笔画格外简单的字符时,他才意识到,这正是被他泪水晕染模糊的那句“榕树下”啊。
于是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复又气势汹汹的向他冲来,一副无人能挡的模样在他心中横扫万马千军,争先恐后地冲到他面前,龇牙咧嘴地冲他笑。
噢,原来那个误导我的“林”是在保护我啊。
姜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