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要他闭嘴,他不敢出声询问。他直起身,眼神飘向阶上龙床,脑子里飞速闪过各种猜测,忽的醍醐灌顶,指向殿门,摆头,指向龙床,点头,用眼神征询。
霍槐颌首,食指指向自己双唇,指尖摇向外侧,命他出声。
李公公咳嗽一声,掐细嗓子,高声道:
“诸位,这是新抓的突厥内应,陛下赏你们的蛮子肉,好生弄着,别用坏了。”
床上的人偏转脑袋,侧耳聆听,手腕、脚腕全都用上了力,准备一有不测就发难,却没听见脚步声,也没感觉到有人接近。他正奇怪,罩着一层布的耳朵捕捉到四双足音,从殿外进来了。他浑身如被火舌舔过,神经上戳着一排排针,全身的肌肉顷刻鼓起,凶狠地挣动着,却被捆得几乎不能动弹。
霍槐制止方才见床上人没有反应、喊进来的四名卫尉,走近几步,看到他屈起双肘双膝,憋着粗气与缠绕在关节上的布条对抗,上身骤然抬离床铺,青筋暴立。
他余光瞥见那四名心惊胆战的卫尉,二指指前,命令他们前进,下一刻却听见床架乍响,床脚拖移一寸。
这宫殿自他有记忆起就是死一样的沉默,从没发出过什么声音。霍槐心脏一跳,即刻回首望去,见到八面纱幔仿佛投石入湖一样的震荡,而那个武将四腕发红,扯松了半截缠住右腕的布条,手腕渗出血,瘫躺回去,头罩下的呼吸愈发粗重。
李言察言观色,提高嗓门:
“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领赏!”
卫尉们硬着头皮,再往前走。刚上矮阶,夐深的宫殿又发出刺耳的哀嚎,床脚在地上剧烈一拖,木材断裂声响起。
“上去!”
李言大喝。
方形的顶架轰然倒塌,帷幔垮落下来,四根床柱断了三根,砸在木阶上像是来了场小地震。霍槐被卫尉护着往后退了几步,看见一根床柱打在纱帘里的人背脊上,而他佝偻着背,左腕还被扯在那根坚挺的床柱上,胳膊向后反折。
偌大的宫殿内只有他的喘息,一声接一声,因吞咽而产生短暂的空白,再度出声。
武襄怀拱起背,推掉背上的那根木柱,解开缠在左腕上的布条,掀掉罩在脑袋上的纱帘,从他制造的混乱中爬出,分腿跪立,手背在腰后,没取头套。
霍槐困惑地眯眼,打量他除了绷带与纱衣便未着片缕的身体,那上面已经出了汗,皮肤在烛光下更显光亮。
这景象奇怪。要是他是个穿得体面周正的将军,沉默示忠倒也有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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