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才声色俱厉地割袍断义,今日又上门攀交情,饶是吴焕卿这样的革命活动家,也免不了有些尴尬局促。
“伯荪,我……”
“一道吃点?”
吴焕卿没有半点食欲,可重华摆明了要吃饭,他也只能心事重重地陪坐。
下人很快又送上来一份早餐。前日晚宴的西式菜品是社交需要,平日里重华还是更习惯中式饮食,早餐更不会做什么大鱼大肉,也就是一碗小米粥、一碟生煎包、一个咸鸭蛋。
只是,吴焕卿看着摆到自己面前镶着金边的白瓷餐具,尾端包银的红木筷子,心中莫名冒出来少时背过的诗——“犀箸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
他想起来,谢伯荪家赀颇丰,并非他这样的贫寒出身。可是当年一道革命,四方奔走、风里雨里,也从没听对方抱怨过什么。
“伯荪……”
“嗯?”重华正敲开咸鸭蛋慢慢剥着,闻言抬眼,“不合口味?”
“怎么会,”吴焕卿压下叹息,笑道,“这鸭蛋不错。”
“嗯,正宗的高邮鸭蛋,”重华一筷子戳进去,滋地冒出红油,“我也很多年没吃到了。”
美利坚中国人不少,以重华如今的身家,不难聘请到手艺出众的厨子。但要吃高邮鸭蛋,也未免过于难为手下人了。
——至于让人千里迢迢从中国运过来,重华倒也没馋到那份上。
用完早餐,重华带吴焕卿进了书房。
宁宪奉了茶,也没出去,便在一旁侍立。
“阿宪是我弟子,不必避讳,”重华道。
宁宪愣了一下,低头很好地掩饰过去。
吴焕卿恍然,在身上摸了摸,最终还是从靴子里掏出匕首:“没准备什么见面礼……”
重华按住他的手:“不必。”原身的记忆里,这是吴焕卿从不离身的物件。
“阿宪想在国内四处走走。我在外多年,也不知如今国内情势,你若得暇,便与他讲讲。”
吴焕卿犹疑片刻,低声问:“你不是……不肯再参加革命么?”
“我累了,”重华点了点头,又道,“小儿辈自有想法,也不由人。”
吴焕卿怔怔看着他,半晌,抬手抹了一把脸,“好。”
顿了顿,又道,“前日是我冲动了,对不住。”他当时以为对方是贪图享乐背弃了革命,这才……
重华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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