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不住,唯待磨去最后一层轻薄的羽蜕。
“阿鹤,晚膳已是备好了,今晚有你最喜欢的蟹黄豆腐和醉卤。”
白鹤姿转过头,望向兄长白凤翥,他立于三叠墙头另一边的鸱吻兽头上,白衣翩跹,温柔地唤他。
腿间的猫儿被扰醒,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跳上了墙沿抖抖浑身蓬松的长毛,坐下舔起爪子开始洗脸。
“阿兄,师尊就快要到了,你和爹娘先用罢,我晚一些陪师尊一同吃。”
白凤翥轻声道:“前辈今次中秋怕是赶不来了。”
白鹤姿却已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远方浮光跃金的江面:“师尊就快要到了。”
“阿鹤,”白凤翥从怀中取出一笺信纸,“前辈寄与爹爹的信将将送到——三月前贵妃柴氏诞下麟儿,凰台宫中神光异现,一室尽明,冲天白光状若长虹,祥瑞之至。麟儿方满百日,陛下便下诏册立其为太子,翛然前辈亲自为东宫正礼,并且正式收其为徒。”
眼前虚影一闪,白鹤姿的身形晃然出现在白凤翥面前,猫儿“喵啊”地惊叫一声,几下跳跃逃走了。
少年搂住了兄长的手臂,一双杏眸中满是无措与惶然:“甚么?”
白凤翥没有挣脱,只是将那笺信纸递与白鹤姿,道:“阿鹤,从今往后,太子殿下便是你的小师弟了。”
少年眸子里映着漫天灿烂晚霞,有一瞬晶莹得灼灼发亮,却是没有接过兄长手中信纸,一转身,便消失在了白凤翥的视野里。
“阿鹤!”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一只小小的乌篷船漂游在荻花荡里,浅浅的涟漪一圈一圈地缓慢晃开,摇碎了牙色的水月。
碧幽幽的水面上,流萤与渔火的微光好似天上稀疏星子的倒影,温柔的晚风抚着荻花,如起起伏伏的白色海浪。
小船也许是一位钓叟的,浅浅的船底几只苇编的鱼篓尺篊,箬叶小窠中还盛着好几粒阿魏子,空了的酒坛翻倒在它旁边,最后些许浓稠挂壁的酒液亮晶晶地积在小坛的一侧。
七年的纯酿被囫囵地灌下,现下晕晕乎乎地躺在头板的草席上,小臂垂在船舷边,由得那舒缓的水波将细碎的荻花推到他的指缝间。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心留,是身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
那年建康金陵河畔,朝弹瑶瑟夜银筝,绮楼画阁生彩光,金鞭络绎,莺歌燕舞,如带花灯绵延十里欢场,纸醉金迷,繁华至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