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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青阳又斟满一杯茶,洪乌坐在他身边位置上,正抬了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卷着头发,浅金色眉间尽是忧色,朱砂都拧成一团。
“昨天讲好的请客,我今天一文钱都没带,杨公子难道是跑路了?”
齐青阳看他这副神情,望着桌子对面空荡荡的坐席,心下也隐隐地生出些不安。
“贫道与他相交多年,以为并非如此。”
身后还有一把上好的佩玉琴想要送给杨莲之,全是长歌门那该死的小子要走了洞仙引,他难道想一直空手下去不成?
不是头晕去坊间转转便回吗?快一个时辰了这都,人呢?!敢放道爷的鸽子!
“杨公子怎么还不回来?道长你知道吗?”
洪乌果然还是急躁性子,终是不甘再等,一面拿起杨莲之用过的茶盏,嗅了嗅,闻不出任何异常,仔细查看之下却发觉,茶盏边缘隐约有一圈未被溶解的白粉,大约茶未喝净时是丝毫看不出来的。
“不必等了,我们结账先走罢,外面还有客人在候座。”
齐青阳起身,浑身上下摩挲出一块纯阳宫的玉质腰牌,正要唤小二来结账。
洪乌忽然弹簧一般离座站起,动作激烈到打翻了桌上茶盏。
“怎么了?”
“这茶不对!”
齐青阳递腰牌的手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金发的圣火守护已经运起身法,风一般跑没了影。
于是他单手结了个简单的印,屏息凝神放出纯阳真气,满城追寻两人的气息。
杨莲之躬着身,在僻静无人的小巷中干呕,身上难耐依然一丝不减。
难道衣服穿得厚了?只是这三月初春,委实不该。
浑身的奇痒难耐,夺走了他绝大部分的力气,不得不靠着有些灰土的墙面,滑坐在小巷肮脏的地面。
小巷外走进数个人来,衣衫破烂,浑身痞气,他闻声抬头,发觉那些眉眼间他竟有些熟悉。
是那些被他赶出长歌门的新晋弟子。
大概是乘人之危来寻仇的。杨莲之如此想,习惯性地伸手,到背后去抓曾经存在的琴,然而却抓了个空。
护身武器,给了小师弟了。比武时的琴是擂台边架上的。
杨莲之将自己蜷成一团,并拢双腿,双臂抱膝,垂首下去,似连睁眼也不够气力。
他淡淡开口,嗓音夹杂着喘息,不复往日清亮。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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