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脸看,原来是与他一道长大的好友水无争在低头调香。
此际冰雪时节,他们的马车正疾驰在雪山间的小道上。寒风掀开车帘,外头大片大片的雪光映着日光,白茫茫一片映得人几乎雪盲,可就连这白晃晃的光影也不能压过水无争的容色。
只有凌却,因与水无争自幼同处,看着他从眼眉未开瘦小干瘪的幼时慢慢长大,长久的少年岁月令水无争的成长与变化在他眼中变得细微和自然。水无争小时候,人人嫌他瘦小粗陋,凌却只觉得他看来很顺眼;水无争长成现在的模样,他的观感也不过是顺眼罢了。
与友同车,心情自然不错,又忆着即将见面的那位心上人,凌却胸口的伤痛都舒缓起来。他闭目满足地嗅着鼻尖清香,问道:“新调的?从前没闻过这个味道。”
水无争拨一拨香炉里的香料,将盖子盒上,闻言只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说来有趣,凌却和水无争的性格倒更像对方名字的寓意。凌却性情温雅如水,醇和无争,水无争寡言少语、不生波澜,叫人亲近不得。
水无争拨弄好香炉,搭一只手到凌却腕上,凌却这回有内伤郁结在胸,调香正是为了辅助他调息化气,早日将胸中瘀气散去。
凌却察觉水无争手上动作,轻声笑道:“真好,带你出门,有伤有病都不怕了。”
水无争诊过脉,无声地将凌却的手臂推回他身侧,又取了搁在一边的毯子,悄无声息地罩住凌却。他动作轻柔,脸上神色平静无澜,唯有俯身为凌却盖毯子、两人挨近的那一刹那,凌却的呼吸传到他的身上,水无争眼中便悄然滑过一缕温柔。
做完这一切,他便退到车厢最远那一头靠着,捧起一卷医书来看。书页被他一页一页翻着,他的心思却没落在书上,他在想凌却的伤——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一意孤行,非要跟着凌却出门。凌家威望颇高,不缺一两个随行陪同的大夫,他借着照料凌却的名义跟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一点不能说出口的私心。
水无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他并不喜欢自己这张脸——诚然,有这样的面孔求偶要方便很多,可是既然他喜欢的人对此无动于衷,那么它对他也就没有太多的益处。很多时候,还挺麻烦。
就像他们从中州到南州这一路,因为不能一直待在车上,两人也在沿路城镇用饭和投宿。几日工夫,水无争不知被好事人主动调戏了几回。前几日还被妖修掳走,带进阵法里欲强行双修,幸而凌却警惕,不多久就察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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