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
就像初来沙漠时,N杀死注定要死的幼鸟。至少在死的那一刻,眼睛仍天真澄澈,无痛无恨。
N没来由地想起D夕阳下的双眼,闪烁着光芒。
他安静地看着窗外,突然呢喃:“挖眼睛,很疼吧。”
三人睁大眼睛,同时看着他。
这不像是N会说的话。
N向来只给予具体的指示,计算成功与失败,从来不会问疼不疼。他自己就是个从来不喊疼的人。
而且,N向来平静的声音带着痛楚。刚才那几个字,比起语言,更像是因为内心过於酸疼,而从胸中流泄出来的痛苦本身。
N刚说完话就捂住嘴,似乎自己也对此感到吃惊。
刚才的话语,让他察觉自己胸口发痛。而那痛苦一被察觉,便如同溃堤的水坝,以扑灭一切的姿态席卷而来。
林捏了捏自己的脸,确认有没在作梦:“老大,怎麽啦?”
N闭了闭眼,站起身,说:“抱歉。”
这是今天他第二次说抱歉,先前从未有过。
N打理身上的装备:来“救援”的人没给他任何武器,所以他拿起桌上的餐刀,用指尖抹了下。
还能用。
三人不明白N要做什麽,但他们知道事情不妙。林撑着墙站起身:“老大,你…….!”
直昇机上的人顾着杀戮,没人管他们。此时N已经背起降落设备,戴上不大合的防毒面具,打开舱门,强烈的风吹拂着他。
他早已失去厚实的防弹衣和各式武器,身上只有宽松的薄衫,和一把只能切面包的小刀。
N迎风站立,微长的发和衣摆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看来随时会消失不见,却又无比强韧。
N很轻的笑了一下,说:“再见。”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背後传来同伴的呼喊,林似乎哭了。
他们对N来说无比重要,但他同时也十分清楚,如果现在自己不背对他们、跳入沙漠,即使日後活着,也会有一块地方永远死去。
那块地方被D微凉的肢体抚触,变得柔软,能够感受到哀伤。
他从小就反覆被这个世界教导,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没有让自己哀伤的余裕,所以那块地方僵死化脓,直到碰到这个奇怪的虫族。
他在这个世界上,一直都不是强者,至今依然如此。
但是,起码他还有一件事能做。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