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钟离服丧期没满半年,赵老汉他娘也一命呜呼。
村里难免有人说他天煞孤星,但他置若罔闻,用黑色头巾包住口鼻,依旧坐在凳子上纳鞋底、缝衣服,做点不用出门的活计挣钱。赵老汉他娘在时,他们就相对而坐,边干活边照看晒的豆子。
黑娃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跑到豆子边闻,赵老汉他娘放下鞋底,用瓜子皮打它,有时也朝它扔石头,砸中过一次。钟离劝了两下,没用,他也不再劝了。下次赵老汉他娘又用石头砸黑娃,钟离便放下绣花垫,站起来。他走过去,把桌子一掀,竹筛子哐当倒扣在地上,里面的辣椒干和黄豆撒了一地。他把黑娃抱起来,对赵老汉他娘说:“您跟畜牲置什么气?”接着又说:“我到地里去看看。”
他回里屋,出来时肩抗锄头,他把黑娃放在脚边,说:“你自己走,我拿锄头,不方便。”小黑狗乖乖跟在他身后,嗅着他的裤脚,尾巴一摇一摇。
赵老汉他娘近乎怨毒地看着他的背影,嘴唇一开一合,暗自吐出咒骂。但钟离头都没回,她最终只能自己起身,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把竹筛子摆正,又坐在太阳下开始纳鞋底。
钟离扛着锄头走在田埂上,天气逐渐闷热,到晌午太阳尤其大。他从门口小路走到田埂,到交叉路时,左边再走五百米是他家的田,右边是通到大路去纺织厂的地方。他选择了右边的路,他家一亩三分地实在没什么好耕的,之前赵老汉还在,都是赵老汉干活,钟离和赵老汉他娘在家里做活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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