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哭了一天,阿姨拿出来给他看的时候,竟然认生了:"不是,不是得意的……宝藏……宝藏,看得见……好看……"
我也从中拣出那两枚钢镚,刻纹里还沾着黑泥,"得意,看叔叔变魔术。"
一会儿,俩硬币从他耳朵后边儿取下来了,小孩呆了呆,眼睛紧紧盯着我的指尖,被我碰碰鼻尖,才霍地笑起来了,嘴皮上还挂两道亮晶晶鼻涕条,眼睛肿得像大草莓。第二天我倒掉一罐果酱,拿热水泡、拿牙膏刷,放在阳光底下暴晒,去小学门口买了一堆玻璃弹珠放在底部,他当晚把罐子装得满当当,抱着睡了好几宿。
老实说,得意的情况并非最糟,于生活上,有时候需要替他系鞋带,但小孩即不乱滴口水,也没有在裤裆里撒过尿、拉过屎,还擅长收拾打扫,尚能自立;于言语方面,尽管连贯的交流对他来说有一定困难,但意思大可听得明白,让他往东,他绝不朝西去的,但熟南熟北不能把稳。站在他面前,我很难怀疑他不是一个被束缚在成年人皮囊里的、心智健全的七八岁小孩,或一位初来人间乍到的小外星人。
可正是由于这一特质,无论以生理还是心理划分,小区里的其他小孩似乎都不太喜欢他。
接回来的第三个周末,得意终于相信洗衣机可以自动运作,用不着花上一个多小时留守洗衣房,因为担心机器会在无人监视的情况下罢工。等待衣物烘干的时间,我带他出门吃早餐,小吃店老板夸这小孩长得漂亮,他没在意,因为听不懂。返程途中,我随口说他今天表现不错,结果整个上午得意都骄傲又兴奋,结结巴巴地问我可不可以再陪艾伦去散步?
那时我开始加班,常常通宵达旦地在工作室赶工。这早上由于急着补觉,我只系好了狗绳、检查过小孩的裤链和纽扣,随后放他出门,艾伦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脚边慢走。
没躺下太久,我便在艾伦的叫声里醒来了,内心暴躁而四体虚浮,索性下了床去阳台上吸烟。午后两三点,烈日当头,远方楼宇冒着热浪,近处花园中窸窸窣窣地,匍匐着一小只穿白衫的影子,外露的手肘给晒得通红,在袖口下一动一动,眯眼细看,好像是在水池里搓衣服。
我遥望了一阵,心情渐渐转好,朝院子里喊了几声,想叫他进屋戴上遮阳帽。小孩闻声回头,走到楼下的阴影里,脸上的淤青一下明显了。
黎子圆认为,得意现在不了解自己的身份和能力,虽然在他醒来时,肉体的伤口尚能快速长好,但随时间推移,他逐渐无意识地在抑制这种自愈反应。黎子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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