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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天里,红顶花轿由四人抬着,见不得人似的,一路不敢吹吹打打,不敢大声喧哗,生怕被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一场喜事,趁着天还没亮,悄悄抬进李府后门。
雪势愈演愈烈,不出多时连那几排脚印都被遮去。太阳一出,下人拉着板车出来,上面拖着一卷草席,隐隐约约露出只乌青的脚,皮包骨头,了无生气地垂着,随着板车一晃一晃。
今天是李府二少爷成亲的大日子,却不是好日子,李家二少爷倒霉透顶,从小身染顽疾,眼见活不过这个冬天,只得找了个生辰八字相合的人来冲喜。
天还不亮,李府就派人前来,说是不能给街坊邻里瞧见,曹懿没有怨言,只沉默不语地换上喜服,一撩衣袍,冲不住哭啼的母亲郑重其事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孩儿不孝。”
一袭红布盖在眼前,曹懿被抬进李府,也不知是和什么人拜堂,只被人搀着,提醒他抬脚,鞠躬,最后带着曹懿进到卧房中。
“少爷,二少爷,快醒醒,掀盖头啦。”
“娘……我不要媳妇,要我娘,我听话,你们别打她啦。”
曹懿盯着脚尖,只当没听见,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折腾声,大约是有气无力的病少爷被婆子强行扶起,抓着他一只手掀了曹懿的盖头。
他抬眼一看,见那少爷双眼紧闭,面上一片灰败,光是露在外面的手背上就有不少烂疮,还不知看不见的地方是如何糟糕。
那婆子不再管他,恼怒地惊呼,重重叫了声少爷,埋怨道,“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挠,忍一忍就过去了,怎么就不听话!”
她抓起一旁的粗布,使劲擦去李顽手背上因瘙痒而抓拦流脓的疮口。
李顽眉头皱起,本来还能多熬一会儿,被这婆子一伺候,又要少活三年。
少爷不像少爷,下人不像下人,活似这李府二少爷是滩烂泥,婆子被这摊烂泥绊住了脚,否则早就跟着更厉害的主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啦!她这只鸡犬之所以还是鸡犬,全都得赖在不争气的李顽头上。
李顽这少爷鸡犬不如,下人这样放肆,他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哀求道,“让我见见她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活不了多久……”
婆子面露不忍,却又想起什么,眼中有些惧色,只当没听见。
曹懿站在一旁看不下去,接过婆子手中的粗布,温和道,“劳烦打盆水来。”
那粗使婆子一愣,这才想起这房中多了个二夫人,嫁进来就是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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