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论理,你当年是去范家做妾,从来没有办过正式的结婚手续,毛毛从法律上讲没有父亲。论情,你当年怀着身孕回来生下毛毛,毛毛从来没见过范老爷,毫无感情可言。再说,你现在带着毛毛回南洋,大太太还当你是要去争财产的,谁知道她会怎么对付你?”
舒蕙月想到大太太的为人,心里有些害怕,说道:“你的意思是不回去?”
舒蔚秋点了点头。
舒蕙月不言语了,伸手把那份报纸拉近,盯着那头版的黑白照片看了一会儿,又把报纸翻过来盖住,默默黯然垂泪。
舒蔚秋也知道,姐姐对范老爷究竟残存着一些感情,因道:“我想你们也不必去南洋上坟,在家里祭拜他也是一样的心意。”
舒蕙月说道:“那样也好。”
舒蔚秋站起身来,说道:“那么我即刻去置办东西,你不要哭了。”
舒蕙月说道:“你明天不去医院了?礼拜三不是该你值早班吗?”
舒蔚秋说道:“你不必担心这个。”
这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先去借了电话,跟同科室的王医生换了明天的班次,然后去街上买东西。
入秋了,申城依旧炎热不下。漫天通红的火烧云直烧到天际,舒蔚秋赶着打烊之前凑齐了香案贡品,又雇了一辆车尽数运到吉庆里。他在屋子的西角搭起了一方灵案。没有遗照,他便剪了报纸上的照片下来,背后糊了硬卡纸,踩着凳子贴在墙上。
舒蕙月上楼去叫了毛毛,母子俩换了黑衣服下来,自行照例上香烧纸、磕头拜祭。舒蕙月跪在灵案前放声大哭。
隔壁的娘姨大姐都凑在窗前好奇地看着,人头攒动,交头接耳。舒蔚秋抽身走到窗前,一个小大姐问道:“舒医生,这是唱的哪一出喔?你家哪个亲戚没了?”
舒蔚秋敷衍道:“是内地的一个远亲长辈。”窗外众邻都“喔”了一声,舒蔚秋说道:“大伙儿早些睡罢。”唰得一声拉上了窗帘。
一扭头,只见毛毛摇摇晃晃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嘟囔道:“小舅舅,我困。”
舒蔚秋说道:“姐,我抱毛毛去睡了。”舒蕙月抽泣着答应了一声,舒蔚秋一把抱起毛毛,上楼安顿他睡下了。
再回到楼下,姐弟相伴,中间还夹着个亡人照片,分外冷清寂寥。
舒蔚秋又弄了个搪瓷盆来,跪在姐姐身边,沉默地点火烧纸。舒蕙月却仿佛无法忍受这种沉默,絮絮说起了当年恩怨。
这些年来,他们始终不谈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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