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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望下去,发现自己的裆部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暗红稠浊的血液浸透。
之后的一切过得飞快。
蒋明宇慌得连床头的呼叫铃都忘了,直接跑进走廊叫医生。纪桃躺上病床,想安慰他,却因为迟来的阵痛说不出话,仿佛有把冰冷的尖锥插进腹部翻搅,伴随着翻涌的呕吐感。
医生来确认麻醉方式,纪桃痛得眼前的字都在晃,得知半麻对胎儿影响相对小,决定选这项,蒋明宇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医生,我们选全麻。”
他签了字,才和纪桃说话:“睡一觉,很快,睡醒就不疼了。”
家属不允许陪同,他在向前走,蒋明宇停在原地,越缩越小,最后随着手术室的门砰地被合上的声音,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手术室的天花板镜面般雪亮,他胡思乱想着,如果是半麻,会不会看到自己的肚子被打开、胎儿被取出的过程,可能蒋明宇猜到了这些,怕他害怕,才执意选了全麻。
随着麻醉药剂注射,纪桃在几十秒后完全失去意识。
据说全麻时意识是完全空白的,醒来后世界正常运转,而你的人生却突然少了一截,纪桃却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漫长混乱的梦。
从和蒋明宇恋爱,选择同一所城市上大学,同居,然后怀孕,七年的时间,马骑灯似的从他眼前闪过。他突然有些恨这个孩子,恨他如此突然地介入到他和蒋明宇之间。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透过窗户看去,苍绿的花环圈出一小片闪着辉煌日光的云,或远或近的建筑物上皆蒙着一层薄薄的银壳,是一个晴雪天。
纪桃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蒋明宇。他就坐在床边,死死盯着面前的病床,眼下是枯竭的青灰,看见他苏醒,神情从颓唐到欣喜,无措地站起来,手举在半空,不敢碰他:“你睡了好久,我一直在叫你。”
“我梦见你了…全都是你。”纪桃的眼眶开始酸涩,眼泪汹汹流下,一息间流了满脸,“谁说不疼的,太疼了。”他抬起尚且麻木的手臂,发狠打向蒋明宇。
“对不起,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蒋明宇反反复复地道歉,明明自己也还红着眼睛,却来安慰他,“别哭,别哭了,再也不生了。”
纪桃抽噎着,胸口急剧起伏:“都怪你,等我好了,我一定揍你。”
蒋明宇忽地抓着他的虚握的拳头,掼向自己的脸,这一下实实在在打进了肉里。
纪桃骇得一震,蒋明宇的颧骨飞快浮起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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