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奕无话可驳。这世上恐怕真就没有谁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母亲也不是没受过文明教育啊,年轻时在报社工作,也曾有过理想,可她还是从了父母之命。婚后丈夫不喜她抛头露面,自怀上第一个孩子,她的生活已彻底不由她做主。
她没有她看上去那么幸福,她和丈夫不总合得来。她是被各方期待与压力捆在某个位置上的形象。多可怕,人不再是人,只是个形象。这些年,家里的变故一桩接着一桩,无论哪一桩她都无能为力,无从对抗。常常地,她在言语间流露出她觉得自己无能。
大半辈子积在心里的苦闷啊,她对谁都没法说,又排不出去,唯有同化它,同化成身体的一部分,最终她自己就是这份祭品。
“小奕,我刚回来那几天,妈和我说她有句话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什么话?”他心里已有一些直觉。
“对不起。妈说她对不起你。”
泪如雨下。这刻苏倾奕终于承认他有多想当一个好儿子,可他当不了。人为什么总是这样,不铸成遗憾就不知道后悔。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对父母说一句:对不起,原谅我吧。
“他对你好吗?”苏世琛问,一半是替母亲问的。
“好。”苏倾奕答得再肯定也没有。
“我想妈能放心了。”苏世琛拍拍他的肩膀,“人各有命,对得起自己就好。”
许久,苏倾奕端详母亲的遗像。不知是不是错觉,转身离开那瞬,他恍惚觉得相片上的人笑得更安详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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