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桂州。
躺在病榻上调兵遣将,药碗在案头凉了又热。有天半夜咳醒,发现十弟马希瞻的遗孤趴在我榻边,正用小手帕擦我嘴角的血。孩子仰着脸问:"四伯父疼吗?"我掐着他脖子拎到跟前:"记住,疼的时候得笑。"他小脸憋得发紫还在咧嘴,我松手把他扔给乳娘:"这小子像我。"
南汉军退兵那日,我在九龙殿前摆了百桌全羊宴。文武百官举着带血的羊腿山呼万岁,我拎着酒坛子浇在汉白玉阶上:"这杯敬先王。"酒水冲淡了石缝里的血垢,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刀痕——都是这些年处决人犯时砍出来的。
天福六年开春,宫里开始闹鬼。守夜宫女说常看见穿孝衣的影子在回廊飘,有个胆大的侍卫追到荷花池,捞上来三哥当年最宠的姬妾。那女人泡胀的怀里揣着块木牌,上头用朱砂写着我的生辰八字。我让人把她剁碎了拌进鱼食,站在池边看锦鲤争食:"吃吧,这可是你们主子。"
夏天最热的时候,闽国送来个十五岁的公主。小姑娘穿着素纱衣在冰鉴旁跳舞,脚踝系着的银铃比溪州蛮子的战鼓还吵。我扯断银链塞进她嘴里,听她在榻上发出呜咽的铃音。事后她蜷在角落咬破了手腕,我拿玉带钩挑开她伤口:"血别浪费,正好给孤写幅字。"蘸着她的血在素绢上写"顺我者昌",墨迹未干就赏给了户部侍郎。
中秋宴上,老臣拓跋恒借着酒劲劝谏:"王上,府库只剩三成存粮了。"我把翡翠酒盏砸在他额角:"孤的粮仓满着呢。"转天带他去看新建的"夺天仓",二十丈高的粮垛巍峨如山。老头颤着手抓了把稻谷,搓开却是包着麸皮的陈年霉米。我笑着往粮垛上泼油点火,黑烟腾起时附在他耳边说:"现在连三成都没了。"
腊月里潭州城冻死了七百乞丐,我在城南设粥棚施了三天肉粥。第四天清早,喝过粥的灾民成片倒在雪地里抽搐,城门司来报说有人投毒。我骑马踏过那些蜷缩的尸体,马蹄铁粘起冻硬的血冰碴:"传令,投毒者灭九族。"当晚菜市口跪了三百多人,刽子手的鬼头刀砍卷了刃。有个少年被按在木墩上还在笑,我认出是溪州之战那个割肉亲兵的儿子。
过年祭祖时,祠堂供案突然倒塌。父亲的牌位砸在我脚边裂成两半,香灰迷了眼。我抹了把脸,看见裂开的牌位里掉出张黄纸,上头是父亲的字迹:"戒之在得"。突然想起他临终前没说完的话,喉咙里泛上腥甜。把黄纸塞进嘴里嚼烂,混着血咽下去:"父亲放心,儿子什么都得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