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在漆木上抠出个月牙印。
二十岁那年,大哥醉酒坠马身亡。灵堂里白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我跪在蒲团上烧纸钱,火盆里突然爆出个火星子。三哥的孝衣下摆燎出个黑窟窿,他抬脚就要踹我,被我攥住脚踝掀翻在地。我们俩在灵柩前扭打,直到父亲提着马鞭进来,一人抽了二十鞭。那天夜里,我趴在榻上让侍从涂药,听见窗外传来三哥跟人嘀咕:"早晚弄死这杂种。"
长兴元年(930年),父亲病重。三哥马希范监国,把我打发到郴州修水渠。当地豪强周氏带着三百家丁拦在官道上,说修渠要毁他家祖坟。我骑在马上看他们举着锄头镰刀,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的血与火。下马走到周老头跟前,我指着自己胸口说:"往这儿砍,砍死了水渠照修。砍不死,明天就让你全家老小在渠里泡着。"老头手里的柴刀当啷落地,第二天周家主动让出三十亩良田。
回潭州复命那天,父亲靠在病榻上咳着血笑:"你小子...咳咳...比你三哥狠..."话没说完又吐了口血痰。我跪在榻前替他擦嘴,发现他中衣领口磨破了边——这个掌控二十州的男人,内衣还是娘在世时浆洗的那件旧衫。
天成二年(927年)冬月二十三,父亲咽气前突然睁眼,枯枝似的手抓住我腕子:"老四...楚地..."话没说完就断了气,三哥冲进来时,我正把父亲的手往他怀里塞。他像被烙铁烫了似的往后躲,我就势握住父亲冰凉的手,听见自己说:"三哥节哀,国不可一日无君。"
那夜我在灵堂守到三更,听见外头传来甲胄碰撞声。推开门,月光下站着郴州带回来的三百死士,领头的周老头孙子举着火把:"四公子,该清账了。"我转身看了眼棺椁,父亲脸上盖着的黄纸被风吹起一角,露出泛青的嘴角,仿佛在笑。
三哥的丧礼办得潦草,青灰棺材停在正殿才半日,外头就飘起了雪粒子。我裹着狐裘坐在王座上,看阶下跪着的文武百官冻得嘴唇发紫。有个老臣颤巍巍说要守孝三年,我端起茶盏泼在他脸上:"您这把年纪,活不活得到三年后都难说。"热茶顺着他的白胡子往下滴,在青石板上凝成冰溜子。
掌权头半年,我把三哥留下的旧部筛了三遍。潭州城头的旗子换了七茬,菜市口的青石板总泛着暗红。有天巡城经过西市,看见个卖炊饼的老汉在教孙子写字,黄泥地上歪歪扭扭画着"马"字。我甩鞭子抽散那个字,扔给他一吊钱:"姓马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教你娃写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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