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手腕。她突然笑起来,笑声震得梁上积灰簌簌往下掉:"你和你爹一样,都是吕不韦养的狗!"
车裂嫪毐那日,我特意让人把他的舌头钉在刑架上。五匹戎马嘶鸣着奔开时,有个白发老妇冲进刑场捡了块碎肉,后来听说是当年在邯郸卖黍饼的老王头的遗孀。暮色里下起了红雨,赵高替我撑着伞轻声道:"相邦送来二十车竹简,说是要重修《吕氏春秋》。"
秋分那天,我给吕不韦送去个漆盒。里面装着邯郸旧宅的灶灰,还有半截赵国样式的麻布衬裤。三天后收到他的回礼——五百金和一卷空白诏书。李斯磨墨时,我看见他袖口在抖:"王上,真要赐文信侯蜀地?"
洛邑城外的官道上,吕不韦的牛车在夕阳里拖出长影。他掀开车帘饮酒时,我认出那个双耳玉壶是娘亲当年的嫁妆。咸阳县丞来报他自鸩的消息时,我正在擦那把沾过嫪毐血的青铜剑。剑身映出宫娥们收走太后珠帘的身影,她们腕上的银镯子碰出赵国民谣的调子。
咸阳宫檐角的冰凌化到第七茬时,李斯捧着韩非所着的《孤愤》跪在章台宫前。我翻开竹简,嗅到函谷关外飘来的槐花香——那是韩国使臣入秦的日子。案头堆着三摞绢帛:陇西郡的旱灾急报、楚王联姻的国书、还有蒙恬从河套送来的匈奴头骨标本。
"王上,该用郑国渠的水洗洗眼睛了。"赵高跪着捧来药汤,铜盘里泡着从齐国快马运来的冰片。自从去年在邯郸中了冷箭,右眼总在阴雨天渗血水。药汤腾起的热气里,我恍惚看见韩国公子非在云阳狱中写字的模样,他腕上铁链磨出的血痕,和竹简上凌厉的小篆一样好看。
那日廷议吵得厉害。老将军王翦的唾沫星子溅到我的冕旒上:"修渠?不如让老夫带兵把韩王安捉来咸阳修渠!"我摸着腰间鹿卢剑的玉璏,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吕不韦教我认六国舆图时,韩国那块地界像片风干的梧叶。
郑国是霜降那天押进咸阳的。这个满腿泥巴的工师被捆成粽子,还在嚷嚷"此渠成,秦可享万世之利"。我让狱卒把他和韩非关对门,故意把修渠的竹简扔在两人牢房间。腊月里韩非用衣带悬梁那夜,郑国正趴在草席上画新的引泾图。
开春时我站在骊山烽火台上看十万刑徒挖渠。夯歌声震得山雀乱飞,郑国指着蜿蜒的渠沟比划:"此处需留三丈泄洪道。"他脚镣磨破的伤口渗着脓血,说话时总偷瞄我腰间——那里别着韩非临死前献上的《五蠹》竹简。
渠成那日暴雨倾盆,我赤脚踩在渠岸新土上。混着泥沙的渭水奔涌而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页 / 共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