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蒙面下的疤痕隐隐作痛,望着山脚下蜿蜒的铁轨,像条僵死的蜈蚣。
"大当家,肉票进锅了!"独眼探子呼哧带喘地爬上木梯,"徐州来的三十节车皮,第三节装的是上海永安公司的棉纱,押车的是一个排的兵。"春妮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德造驳壳枪,枪柄上刻着"青岛1898"——这是去年劫德国传教士专列时得的彩头。
铁轨开始轻微震颤。二十个精瘦汉子从山洞鱼贯而出,从崖边一个纵越跳上火车,最前头的二当家老豁牙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弟兄们,给蝗娘娘上供喽!"
注:民国时期豫西“蝗娘娘”传说:洛阳薄姬岭村流传汉代薄姬(汉文帝生母)治理蝗灾的传说:她以毒饵诱杀蝗虫,灾后百姓建薄姬庙祭祀,形成“薄姬岭”地名。民国时期该地区仍保留农历四月初八的庙会,香火延续至20世纪40年代。
先秦典籍记载的旱神女魃,在豫西民间叙事中与蝗灾叠加,出现“旱魃引蝗”的说法。洛阳烧沟汉墓壁画中的“神虎噬女魃”图像,民国时期仍被解读为镇压蝗旱联灾的象征。
当第七节车厢驶过鹰嘴崖时,老豁牙甩出带铁钩的绳索。钩子卡进通风窗的瞬间,十几个黑影蝙蝠般贴上车皮。车厢里突然爆出惨叫声,两个押粮兵被钩穿锁骨拖出车窗,像破麻袋似的甩进深涧。春妮单脚勾住车顶铁架,反手两枪打倒两个押粮兵。
"开仓!"随着她一声尖啸,土匪们撬开标着"机器零件"的木箱。
突然,第三节车厢传来闷响。老豁牙踹开顶棚跳下去,却见本该装满棉纱的车厢里,密密麻麻挤着上百号饥民!有个妇人怀里的婴孩哭起来,老豁牙的砍刀僵在半空。春妮的红巾被疾风吹散,露出苍白的面孔。她想起多年前那个面粉纷飞的下午,想起自己被粮商追杀。
"卸货改道!"她调转枪口指向机车,"去郑州的粮仓。"土匪们愣神的功夫,车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二十个穿蓝灰制服的士兵包抄过来,领头的军官举着铁皮喇叭喊话:"雪里红!这批货是阎长官与日本商社的合约物资,你敢动……"
春妮的子弹抢先钻进喇叭口,爆开的铁片削飞军官半张脸。混战中有饥民被流弹击中,鲜血喷在"仁丹"广告牌上,把东洋女人的红唇染得越发妖异。
大山深处的蝗神庙里,春妮跪在六尺高的青铜像前。神像复眼里嵌着的玻璃珠映出跳动的烛火,仿佛真有活物在转动。这是去年从德国人的灭蝗器械上拆下的零件改装的,底座还铸着"青岛捷成洋行"的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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