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朕还没死呢。"皇帝冷笑震得帷帐金钩乱颤,他抓过安陵容的手按在奏折火漆印上,"告诉那些老东西,皇后代朕朱批的懿旨,与朕亲笔同效。"
太后突然用翡翠杖头敲击青砖,三长两短的声响惊得檐角铜铃骤停。
安陵容看见她翟衣领口暗绣的百鸟朝凤图在烛火中扭曲,鸟雀的眼睛竟全是巫蛊娃娃身上的黑曜石。
药气氤氲中,太后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奏折上的雪水:"皇帝养病期间,前朝事务还是..."
"母后忘了。"皇帝突然咳嗽着打断,将安陵容的护甲按在自己跳动的颈脉上,"当年皇阿玛昏迷三日,可是孝懿仁皇后持虎符稳住的九门。"他腕间血珠顺着护甲金纹爬上安陵容的指尖,在凤仙花染的指甲盖凝成朵小小的红梅。
安陵容触到他皮肤下躁动的血脉,忽然想起前世皇帝濒死时,这处脉搏也是这样抵着她悬梁的白绫跳动。
她借着整理奏折的动作,将袖中暗藏的半页《妙法莲华经》夹进折子——那是端妃昨夜埋在梅树下的残卷,经文字迹遇血渐渐显露出三阿哥的笔锋。
苏公公退下时的影子被烛火拉长,投在窗纸上的轮廓竟戴着司礼监掌印的描金梁冠。
安陵容数着他踩过青砖的步数,在第九步时果然听到暗格中传来青铜钥匙转动的轻响。
皇帝枕下突然飘落半张合婚庚帖,泛黄的纸页被药气熏出个巫蛊符咒的印记。
"容儿。"皇帝滚烫的呼吸扑在她耳后新点的守宫砂上,那里还留着三日前端妃敬献的蔷薇硝香气。
他指尖抚过安陵容凤冠垂下的金丝璎珞,突然扯断两串珍珠坠子:"明日让内务府用东珠重制十二旒,要南海贡的夜明璇玑珠。"
安陵容叩谢恩典时,发间斜插的鎏金鸾钗突然坠地。
钗头镶嵌的孔雀石滚到炭盆边缘,在灰烬里映出个双眼流血的巫蛊娃娃轮廓。
她俯身去拾,瞥见太后遗落的半截佛珠绳正被炭火炙烤成焦黑色,扭曲的形态恰似前世勒死余莺人的弓弦。
值夜太监敲响三更梆子时,安陵容正为皇帝掖紧锦被。
她腕间翡翠镯突然撞到龙枕暗扣,发出类似冷宫废妃摇铃的脆响。
皇帝在迷蒙中攥住她一缕青丝,喃喃唤着"莞莞",却没看见安陵容用护甲尖挑断了那缕头发,任其飘落在诏书"陵容"二字化作的凤凰图腾上。
风雪在子时突然转向,梅枝抽打窗棂的节奏与更漏滴水声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