瘪的烟盒。
左边士兵抬头时撞见他的动作,突然从裤兜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支杂牌香烟:“要抽?自个儿拿,老子在医疗站门口捡的,估计是哪个伤员疼得受不了塞给护士的。”
张涵犹豫间,右边士兵突然用枪管敲了敲挡板:“瞧着点!那当官的过来了。”
两人立刻掐灭烟头,左边士兵把塑料袋往裤腰里一塞,补丁裤兜鼓出个不规则的形状。
张涵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戴红袖章的士官正朝这边走来,铁皮喇叭斜挎在肩上,走动时撞在胯骨上发出叮当响。
右边士兵低声骂了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托上的防滑纹,开胶的军靴在地上碾出个浅坑:“管他什么骨干不骨干,老子只知道今晨运伤员的卡车,愣是在路口堵了仨小时,就那些破车,发动机跟哮喘病人似的,还不如让咱扛着铁锹徒步实在。”
紧接着,他忽然瞥见张涵裤腿的渗血,目光在他脸上的伤疤停留半秒,又迅速移开,像是对这种战场常见的伤视而不见。
卡车尾气的味道混着未散尽的烟味钻进鼻腔,张涵盯着地上被碾扁的烟盒,上面“战时特供”的字样已经模糊不清,像这个临时拼凑的部队,所有的标识都在仓促中变得面目模糊。
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某辆卡车的引擎突然放炮,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左边士兵抬手捶在车厢铁板上,焊渣簌簌掉落,露出底下物流货车原有的“安全快捷”贴纸,边角在气浪中卷翘:“日他娘的!这破引擎比老子爷爷的旱烟袋还呛人,还机械化呢,怕不是‘机翻沟’化!”
张涵有些心慌,指尖在裤兜外无意识地摩挲着,先前分配时按捺不住的喜悦,此刻正像被雪水洇湿的火柴,“嗞”地一声在胸腔里熄灭,只余下指尖掐进掌心的钝痛。
两名士兵的对话,此刻正随着膝盖的阵痛翻涌上来,让他不得不正视眼前这些喷着斑驳军漆的卡车。
物流货车的反光条从漆缝里透出银边,民用客车的窗帘杆被焊成铁栏,引擎盖下凌乱的管线像极了急诊室里没来得及收拾的输液管。
所谓的“机械化步兵旅”,分明是把半旧的民用车辆囫囵裹了层军绿色糖衣,就像李医生给他打封闭针时,随便扯了块没消毒的纱布裹住伤口。
而他们这群断腿的、伤残的、临时拼凑的“步兵”,此刻正像货物般被塞进这些破车,而战争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会被碾成炮灰,还是先被这破车的锈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