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仍看着他,眼神平静——那种沉默让他知道自己躲不开。
他低了一下头,嗓音压得更轻。“另一次……是我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
气氛停在他话音落下之后。
终端光标静止在屏幕右下角,未被再次触发。参数图谱还在旋转,动作慢到近乎停滞。那段信息落地之后,没有立即形成讨论,也没有生出可被追问的路径,只留下一种难以分类的沉默,在两人之间缓慢堆积。
他站在原地没动,明达也没起身。
自从那天他问她是否能成为她的爱人,话题便绕过了“做爱”这个词。她答应他可以继续拥有身体的亲密,但他们之后的每一次接触都轻微、克制、不过界。
他们依旧共处、相拥入眠,偶尔深夜时,他会将她搂紧一些,她也会在梦中贴近。但那种可以通往更深处的靠近,一直悬着,没有人再主动翻开。
她忙得很晚,每天进卧室时都带着数据终端或未归档的推演草稿,衣服来不及换完,就已经倒在床上;也睡得很沉,几乎不给他留下判断她情绪状态的空间。
而扬西,也已经不再主动提起。
过去他可以用“你压力太大”“调节情绪”“睡前稳定内分泌系统”这些医学或行为学上的措辞来开启那个动作序列,而现在这些说法都显得廉价。他曾说过爱她,自那之后,爱变成了一种无形的界限——不能再用程序为自己辩护,也不能再把渴望包装成“服务”。
这段缄默持续了很久,久到终端屏幕熄灭,感应光源也调暗。
明达的声音在那时响起,像被风吹落的钝响,落在桌面一角。
“你觉得,”她问,“如果我们再做爱,你还有可能听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