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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和偏过头贴着沈峄的肩,声音暗哑:“好。”
他抬眸望心上人的容颜,丝毫不觉得他们所为是如何疯狂。
他眸色暗沉,不见白日盛辉的灿烂光耀,只有掩藏在浓烈夜色里,汐浪迭起的海面。是自心深处涌上,毫无遮拦阴晦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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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的李肆和少年有为,品行样貌事业无一不令人歆羡,也无人知晓那副荀令留香的皮囊下,藏着的是怎样一个不容于世的灵魂。
他没有所谓同理心,向来是以极致的清醒理智,俯瞰着众生悲欢喜怒——他们愚钝、脆弱,被各种困顿所幽囚,日复一日地落入循规蹈矩的圈禁中。纵使偶有孤胆,也不过是喜剧般的飞蛾扑火,并不会因此绽出独特的光辉。
他百无聊赖地裹着正常人的皮囊,又孤寂地一人在高处惹了满身寒凉。
直到遇见沈峄。
沈峄是自混沌里燃起的烈火,炽热的火舌滚过他的眉眼,脊梁,膝骨,乃至灵魂。他被灼烧至荒芜,然后向死而生,重新生长出欣荣来。
他高傲决绝的灵魂从未向世界低头,但他可以为沈峄低头,臣服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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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时候,月落参横。
李肆和倚着吱吖作响的河岸围栏,缭绕的烟雾朦胧了他眉目淡漠色。他听着淅沥的流水淌过鹅卵石,飞鸟冗长的嗥鸣回荡在林间,忽地夹杂了不同的声音——脚步落在带着潮气的土地上,踩碎零落枯枝败叶的清脆声响。
李肆和转身,看见沈峄披着将尽的月色向他一步一步走来,他身后混沌的天幕随着他的走近趋于明朗。
沈峄没有开口,也无须开口,眸光交汇间他们便能明晓彼此心意。
李肆和熄了烟,含着清冽的晨雾去吻沈峄,沈峄拉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泛凉的指节彼此交叉,渐地生出温度来。而垂垂危矣的木栏挣扎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呐喊,却无人倾听。
一吻毕,李肆和面上寒意尽散,他虔诚又宁静地注视着沈峄,用目光描绘他的轮廓。肆意潮涌的议论喧嚷在这一方寸天地都不见踪影,目光所至唯有泛白的天际、青葱的林木,以及沈峄。
沈峄执着他的手:“回去吧。”
李肆和低声应一声,踩着来时路跟他回了家。身后鸟鸣林木逐渐远去。
沈峄向来就是如此,将他带离清冷的云端,让他脚踩实地,目有烟火。
沈峄便是他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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