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裤沾了雪倒是不打紧,只是外头罩着的这一件白大褂前后都蹭脏了一片。对于医生来说,白大褂与脸面无异,除非战时或其他要紧时候,平日实在不好穿着脏大褂去工作。她接受他的提议,说:“好吧,那我晚一会儿再出来。”
回到军医处宿舍,她换好衣服,涂了伤药,但院子里的工作仍在持续着,她只好又坐到书桌前,动笔写早前搁置的那份报告。这份报告将要呈递给军长廖耀湘,作为她调往野战医院的申请。上周,她在街上偶遇了一位从前线野战医院撤下来的同僚,听她哭诉了前方源源不断的伤员、忙碌不休的医院和医护们心力交瘁的窘境。据她说,许多医护即便累得生了重病,也不能获得从医院前线撤下来休息的准许,而她是开了小差,偷跑回来投奔亲戚,才逃过被活活累死在医院里的结局。但她也并不敢在这里多待,生怕被街上巡逻的士兵发觉,因而匆匆见了一面后,她就要再设法逃回关内去了。
这段简短的对话使她回想起,在昆仑关战场和入缅作战初期,自己也曾是野战医院的医生,也曾在战况最激烈胶着的时刻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不眠不休,一刻不停地抢救治疗伤员。在那段遥远的、未来的记忆里,她也曾怀揣着治病救人的理想前往海外学习西医,又承蒙这具躯体的主人被家族所日夜熏陶的中医理论,她大概勉强称得上具备了一些这个时代颇为难得的中西医结合思维;但即便如此,历经战火中的几番摔打与死里逃生,她才真正觉得自己由一名学生成为了一个还算合格的医者。后来,她受长官赏识调往军医处工作,职务上算是高升,工作也清闲了许多,不过究其根本,是变成了军部长官们的私人医生,再也没有机会走上前线抢救伤员了。现在野战医院人手吃紧,多一个人去帮忙,也许就能多挽救一个士兵的生命,而凭着多年的相处与了解,廖耀湘一贯关怀体恤下属,她想他不会拒绝。
写完报告,外头的天已蒙蒙亮了,勤务兵们清扫积雪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她把报告收进口袋,出门先去办今天的正事——为军医处申领下两周的常用医疗备品。自二月登陆葫芦岛以来,新六军在东北战场上胜绩连连,军部也随主力一路从辽中南下,日前正在不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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