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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斯顿仍在床上躺着。
他无所事事,每日只是麻木地看着狭小的窗外日升日落,照料自己的护士进进出出,端来易于消化的食物,更换纱布和药水,以及为他清洁身体。
这间屋子相当寂静,四周贴满了消音用的泡沫和墙布,连进出也必须换上特质的软鞋,倒也算白塔对这位曾经鞠躬尽瘁的哨兵最后的温柔了。毕竟格拉斯顿已经失去了两条腿,如果再连已经失控的五感也得不到良好照顾,实在是对不起这位曾经的英雄哨兵。
——格拉斯顿闭上眼,将断裂后称得上鲜血淋淋的精神触角再一次缓缓伸展开来,另一头仍是一片空白。他颓然地躺回床褥之间,已经调整加固过的床铺不再会因为这些动作发出令人耳膜刺痛的咯吱声,但格拉斯顿眨眨眼睛,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多么轻松。
那一头是空的。沃伦已经死了。他的向导已经被炸成了几团碎肉。
格拉斯顿呼吸急促起来,眼前不断重复他亲密恋人在眼前被炸碎的鲜红场面,很快精神便陷入暴走状态,浑身绷紧痉挛,在床上缩成一团不断抽搐颤抖。手臂上的针头也错位了,细细的一股鲜血涌出来,将覆在这具白皙而劲瘦的身体上单薄的病号服染上斑斑红痕。
即便加固了好几层,他过于敏感的五感还是搜索到了室外想起的警报,以及随后快速向这间病房赶来的脚步声,厚重的门一开一关,有人朝他扑过来——格拉斯顿条件反射地反击过去,却被熟练地躲过,随后赶来的几个人很快抓住了他的四肢,按在床铺上,用柔软的束缚带紧紧拴好,固定在了床铺上。
他的脑袋被强硬地掰到一旁,极度紧缩起来的瞳孔对上了窗口,那里现在空无一物,连片絮云也没有。
护士熟练地将针头扎进了他的脖颈,快而匀速地推入药剂。
格拉斯顿的挣扎和怒吼很快停止,慢慢沉寂了下来。他又一次陷入了痛苦的沉睡。而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半年。
沈轻踏进这间走廊尽头的独立病房时,格拉斯顿正用手指在床铺上敲着《小星星》。这是如今他为数不多可以做,且做了以后也不会陷入精神困境的事情之一。虽然他本人并不太喜欢这首在他看来幼稚又简单的曲子,但苦于过去沃伦教导他时,他过于没有耐心和兴趣,只剩这一首还记得旋律,便无解,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被子上点按记忆中的位置。
那双从来包裹在半指作战手套中的手终于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它们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极为光滑,骨节明显却不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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